離開家后,我住進酒店。
這一夜睡得并不踏實。
我夢見許多和宋茉有關的事。
比如我們在高中相識,明明對彼此都有好感,卻青澀地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直到大學才確認關系。
又比如,我們第一次約會,拉個手都會臉紅,反應過來后,又會啼笑皆非。
再比如大學畢業(yè),公認的分手季,我被父母要求出國留學,而宋茉決定留在國內(nèi)創(chuàng)業(yè)打拼。
我們因此大吵一架,冷戰(zhàn)半個月。
最終我還是不愿意放棄這段感情。
我頂著父母失望的目光,選擇留在國內(nèi)幫助宋茉創(chuàng)業(yè)。
也是從那時起,我與父母的關系生出嫌隙。
所以,在我與宋茉結(jié)婚時,他們甚至不想出席婚禮,但他們還是不忍心兒子難堪。
在婚禮開始前到場,強笑著獻上祝福。
我曾信誓旦旦地和他們保證,我和宋茉會恩愛一輩子。
父母見識到我的決心,也逐漸接受宋茉。
我們一路走來,磕絆不少,尤其是創(chuàng)業(yè)初期,艱難萬分。
還是我爸媽看不過眼,在暗中幫扶我們,公司才能順利上市。
所以我才不明白,我們?yōu)槭裁磿叩浇裉爝@一步?
第二天一早,宋茉打來電話,她同意離婚。
我們約定上午十點,在民政局碰面。
司機將輪椅放好,因為我手上的傷還沒痊愈,所以只能在他的攙扶下挪到輪椅上。
我剛坐穩(wěn),一輛黑色布加迪停在不遠處。
宋茉一邊打電話,一邊下車,似乎在商談業(yè)務。
她看見我,說了兩句就掛斷電話。
我推著輪椅過去:“走吧?!?/p>
宋茉冷著一張臉,徑自走進民政局。
我也緊隨而去,半個小時后,我們從民政局出來。
離婚有一個月的冷靜期,我和她約定,下個月的今天,同一時間來領離婚證。
宋茉見我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離開,輕咬嘴唇,終于開口叫住我。
“裴律,你有想過離開我后,要怎么生活嗎?”
“難不成你要回家啃老?”
這話說得有些羞辱人了。
但我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
我拍拍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宋茉,我只是不能行走,不是全身癱瘓。”
“你別忘了,我曾經(jīng)也很優(yōu)秀?!?/p>
“我和你同校,甚至成績比你還好。”
“公司初期的發(fā)展有我的一半的功勞。”
“是你說想工作,又不放心女兒交給保姆照顧,我才自愿回歸家庭的?!?/p>
“所以,就算離開你,我也可以很好地生活。”
宋茉怔住,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說。
從前,我面對她一向脾氣溫和,就算是吵架,我也是平靜地闡述觀點,從不與她說重話。
以前談起公司發(fā)展,我會將所有功勞歸于她,自己隱身。
因為這的確是宋茉的心血。
但我沒想到,我的默默付出,換來的是她的忽視和看不起。
宋茉似乎被傷到面子。
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后冷笑一聲
“裴律,你就嘴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