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什么朋友眼前的人算一個,如果一定要將以前的裴家放到封建社會的話,他就是我這個太子爺?shù)陌樽x。
“六叔,還好嗎?”我再開口,就算情緒再穩(wěn)定,鼻頭也還是忍不住發(fā)酸。
“還行,不太認(rèn)人。”張義將手里的煙,搓了兩下,揣進了褲兜。
我們長久地沒有說話,我不知道從何開口。像裴家這樣一時極盛的豪門,家主肯定是有忠心耿耿的手下的。
張義的爸爸張路就是我父親最得力的助手,一起打拼了十幾年,在最應(yīng)該享清福的年歲,碰上了我這么個不清醒的繼承人。
十年前裴氏破產(chǎn)后,老員工被遣散了一批,六叔也是那時候離開的。
張義其實比六叔還早離開,他看不慣我戀愛腦,覺得我白瞎了這好腦子與家世。
如果我沒有記錯,他是和我大吵了一架,拎著一包行李就再也沒有回過裴家。
那時候六叔還來寬慰我,說他腦子不好,讓我不要和他計較。
其實如今回想起來,腦子不好的是我才對。
我們就這么相顧無言,最后還是他嘖了一聲。
“走吧,你說你這么多年怎么活成流浪狗了。”
“呵,的確活得不怎么樣?!?/p>
他也不打算繼續(xù)和我斗嘴,直接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小袋消毒濕巾:“燙傷處理挺麻煩,你先擦擦,別感染了。”
這么多年我知道他不是無緣無故地出現(xiàn)的:“怎么突然來找我?!?/p>
他雙手插著褲兜,側(cè)頭看著我:“來看你笑話?!?/p>
我對著洗手臺的鏡子稍微整理了下儀容,今天我要保持儀態(tài),可不是為了和隋安爭風(fēng)吃醋的,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聽著張義的話斜眼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說的不是真心話,他還是沒有變,嘴上說的永遠(yuǎn)和自己做的完全不一樣。
“笑話看完了,你可以走了?!?/p>
見我真的不留情面抬腳就要離開,他開口問我:“你真的接下了凌風(fēng)創(chuàng)投?”
“是。”
“要我?guī)兔??”他難得這么直接地表達訴求,這讓我不自覺側(cè)頭看他,讓我意外的是,他的雖然語言平淡,但是他的臉上表情倒是挺豐富的。
我知道裴氏對他而言其實有很特殊的含義,他肯定也是把它當(dāng)作家的。
這些年我一直在失去,失去親人,失去家業(yè),失去愛人,就快要失去自己了。
我都快忘記了自己曾經(jīng)也有過無憂無慮且快樂的時光。
張義像是我記憶的錨點,我光看著他,我就能想起許多久遠(yuǎn)的時光。
他讓我記起了夏天午后的風(fēng)扇與西瓜,想起了秋日院落里落了滿地的干脆落葉,想起了冬日里爐火旁地毯散發(fā)的干燥氣息。
沉寂許久的心臟突然就跳動了,我就這么看著他的眼睛,許久......
其實兩個大男人紅著眼眶對視挺詭異的,會場中熱鬧的歡呼聲打斷了我們之間詭秘的氛圍。
“我的確缺人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