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孫鴻漸回來,身上還帶著酒氣,一問才知道是剛從督察府那邊回來。“怎么還喝了酒?”沈瓊芝看在這次事情功勞的份上,不好再和以前一樣皮笑肉不笑,而是帶著幾分關(guān)切為他換衣端茶,像是尋常夫婦那樣。當(dāng)然,這樣的特殊僅限于這段時間,過后照舊老樣子。孫鴻漸喝了一口茶,笑:“郝大人雖要錢有些狠,辦事卻還算地道。他讓夏督察出面,把這次老丈人一事牽涉到的小吏和差頭們都請到了,每人當(dāng)場給了三百兩銀子,又叫我端著酒杯一一賠罪?!薄澳切┤吮究吹轿揖陀行┪肺房s縮,目光閃躲,見我竟放下身架主動賠罪,一個個像是坐在釘板上,不但不敢接酒,反都站起來向我拱手謝罪?!薄八麄冋f并非有意要為難沈家,只是有人發(fā)話不敢不照做。那些擄走的錢財也不是他們拿著,再多的也不敢說了。那些人讓我給你們家?guī)Ь湓?,冤有頭債有主,他們也是迫不得已。雖然嚇唬了你們一番,卻也不敢真的傷人,為的就是日后好相見?!鄙颦傊ダ懔死?,隨即低下頭:“苦的都是我們這樣不容易的人,他們也不過是聽吩咐罷了?!边@些人說的話,應(yīng)該有大部分是真的。她不信他們沒有偷偷趁火打劫拿走一些錢物,可不傷人這一點(diǎn),倒是的確。先前聽母親她們提起過,這些人看著兇惡,其實(shí)并沒有真的推搡人或者出手,若真是帶著狠意要為難人,他們可是拿著刀劍的,早就有沈宅的人掛彩了。孫鴻漸問沈瓊芝:“這事你怎么想?是就此罷手,還是順藤摸瓜查到底?”沈瓊芝垂眸:“即便查到了又能如何,還能還手不成?我已經(jīng)和娘家人說過了,往后低調(diào)度日,寧可少賺點(diǎn)錢,也別惹事?!睂O鴻漸安慰她:“你放心,這次鬧了這么一場,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沈家吃了大虧,無論往先有什么過節(jié),這次氣也算是出了,想必往后不會再為難。”沈瓊芝笑了笑,沒說話。孫鴻漸看她還是有些無精打采,便道:“過些日子,你回沈家一趟看看你父親和大哥吧?!鄙颦傊タ聪蛩骸拔夷芑厝??”孫鴻漸點(diǎn)點(diǎn)頭:“既然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想必是不會再有什么風(fēng)波。人也不可能一輩子都拘在一個地方,該小心的時候已經(jīng)足夠小心,這就夠了?!甭犓@么說,沈瓊芝心里終于勉強(qiáng)寬慰了一些。幾日后,歸心似箭的沈瓊芝帶著人回了娘家。一見到她,沈家人又是一場大哭。沈老太爺哭著道:“我的兒,我還以為這輩子再見不到你了!”聽了這話,沈瓊芝越發(fā)哭得喘不過氣來。余氏一邊給沈瓊芝拍背順氣,一邊氣咻咻地責(zé)怪丈夫:“女兒好不容易回來,哭兩下就算了,沒事說這么不吉利的話招她做什么!”沈老太爺拿帕子用力擤了擤鼻子,抱怨道:“難得你對我輕聲細(xì)語幾天,怎么這就開始本性畢露了?身子恢復(fù)得快也是罪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