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過一場大雨,段焜昂貴的手工皮鞋上全是泥濘。
他整個人狼狽不已,頭發(fā)上夾雜著草灰,衣服被荊棘扎得破破爛爛。
這是林妍失蹤的第二天。
搜救隊出來了,警方歉意的看著段焜,委婉道,“下了一場大雨,里面發(fā)了洪水,出了洪水,沒有任何痕跡。我們搜救隊經驗豐富,人基本找不回來了?!?/p>
段焜看著內圍,猛喘幾口粗氣。
忽然,包著紗布的手用力攥緊警察的衣領,他表情隱隱帶著狠勁,“那不是還沒下雨嗎?去找啊!”
搜救隊的年輕人看不下去,一把推開他,陰陽怪氣道,“想救自己去救,你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人都被沖走了,你要干什么去了?”
說著,扔給他一部手機。
熟悉的手機像是一定鎮(zhèn)定劑,段焜瞳孔輕顫,小心接過。
里面只有通訊軟件,里面竟然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吳悠。
一個月的聊天記錄,清清楚楚地記錄了他的劈腿全過程。
吳悠屢屢挑釁,他多次丟下她去陪另一個女人。
他自以為瞞天過海,可她其實都知道,看著他像小丑一樣表演。
而他為她準備的驚喜,變成了他們的工具。
“我沒有家人了,愛我,好不好?”
“好?”
他的對話框上,有一句未發(fā)出的話,“可是,我也沒有家人了啊?!?/p>
“啊!”
段焜痛苦的嘶吼著,熱淚順著眼角滴在屏幕上。
他居然讓她眼睜睜的看著他的每一次不忠,他無法想象他捧在手心里的人這些天來多么煎熬多么痛苦,哪怕只是想想他就心如刀絞,親身經歷的妍妍又是以什么心情承受著這些傷害?
自責、愧疚與心疼交織成一張漆黑的大網,緊緊束縛著他,將他勒的喘不上氣。
身體似乎也無法支撐這種靈魂上的痛苦,段焜跪在地上,雙手將手機按在胸口,頭慢慢抵在地上,發(fā)出痛苦的嗚咽聲。
似懺悔,似哀怮。
他怎么就忘了,他答應過她要做她的家人,疼她愛她。
可他卻當著吳悠的面羞辱她。
悔恨像是一把尖刀,一下一下剜掉他的心頭肉,直叫他疼的無法呼吸。
突然,段焜再也不能接受這種折磨,抬手重重甩了自己幾個巴掌。
瞬間,俊臉高高腫起。
混合著泥印,真有幾分小丑的模樣。
“阿焜,你傻了嗎?多疼......”
吳悠攔住他的手,心疼的撫摸他的臉。
疼嗎?
妍妍當時一定更疼。
他嬌養(yǎng)了八年的人,平時磕了碰了他都心疼。
如今傷害她最深的竟然也是他,她怎么能承受這種痛呢?
九死一生的密谷,她到底是有多絕望,才頭也不回的跑進去。
段焜悔恨難當,一下下用力磕著自己的頭,泥土里的枯木與碎石子扎破了他的皮膚,鮮血混著泥土流下,好像他的鮮血本就骯臟。
“再磕就毀容了?!?/p>
段焜根本聽不進去,額頭上的疼痛刺激著他的大腦,仿佛悲痛不安的心臟都好受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