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聲穿透云層，依著謝靜淵先前提示，沈知微終于望見青云觀的飛檐。
青灰色瓦當(dāng)上蹲著銅鑄獬豸，獸首在暮色中泛著冷光，與醉仙樓冰窖里見過的青銅巨像如出一轍。
她攥緊袖中虎符，粗糲紋路硌得掌心生疼——那上面沾染的冰屑尚未化盡，正映著謝靜淵咳在帕子上的星形血痕。
“姑娘留步?！?/p>
玄色皂靴碾碎枯葉的聲響自背后傳來。
沈知微按住腰間短刀轉(zhuǎn)身，正對上裴昭腰間彎刀的狼首吞口。
暮色里那枚狼瞳泛著幽綠磷光，恰似醉仙樓冰蝶翅膀上的“謝”字。
他玄色勁裝沾著夜露，衣擺暗繡的北斗七星缺了天樞位，與周懷安后頸刺青遙相呼應(yīng)。
“樞密院副使裴昭。”
他抬手亮出金漆腰牌，指尖殘留的朱砂與三皇子錦簾上的沉水香混作一處，“奉三皇子令，請姑娘回府問話。”
檐角銅鈴忽地叮咚作響。
沈知微瞥見他左手小指戴著狼首扳指，與父親遺物上的圖騰如出一轍。
謝靜淵那句“青云觀的棋局該收官了”在耳畔炸響，她悄然將虎符塞入束胸暗袋：“若我不愿呢？”
裴昭輕笑，刀鞘磕在石階上濺起火星：“昨夜醉仙樓走水，老周己葬身火海。
沈姑娘可知，他臨死前用血在焦梁上畫了什么？”
他忽然欺身上前，彎刀挑起她一縷青絲，“是半幅七星陣圖，與謝大人書房那本《七星局》殘頁恰好相合。”
沈知微旋身撞開觀門，腐木碎屑撲簌簌落滿肩頭。
三清像前的銅爐燃著半截線香，青煙繚繞間浮出醉仙樓冰窖的雁門陣圖。
她疾步穿過前殿，忽聞頭頂傳來蒼老嗓音：“左轉(zhuǎn)經(jīng)閣，暗門在老子像后——沈?qū)④姰?dāng)年也是這般破局的。”
來不及細思，她沖進蛛網(wǎng)密布的經(jīng)閣。
破舊經(jīng)幡垂落處，老子騎牛像的琉璃眼珠泛著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