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心，開始扭曲了?！彼仡^，看著身后的龍椅，幽暗的眼神變得明亮異常，微微顫抖著，好似將見不得光的秘密扒了出來，“那日，朕摸著那龍椅，明明冰涼一片，朕的心卻是滾燙的?！薄半抟锶f代，所有的一切，都要朕說了算，決不能有任何人有資格說朕的不是?！彼纳眢w，也跟著顫抖起來，“拓跋烈出征北齊那天，野心、貪婪與自私，終于徹底吞噬了朕。在孫恒深夜出現(xiàn)在朕的寢宮時，朕......順?biāo)浦?，便默許了他。”說到這里，他才轉(zhuǎn)身，看向沈玉，“朕不說都是孫恒的錯。當(dāng)然都是朕的錯，沒有朕的允許，他不敢那樣?！薄拔医裉?，與你說這些，一來你不是沈忠達的孫女兒，你知道天平應(yīng)該如何擺正。二是因為你的能力足夠做到朕做不到的事情?！薄半藿褚古c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如果有朝一日你真的坐在了這個位置上，要警惕的不只有旁人，還有自己?！彼鬼?，眼底暗淡下來，“朕的人生，已經(jīng)回不去了?！薄白詈?，只有一個請求?！薄罢埬闵拼饔瘢莻€好孩子。從剛出生便去了慈寧寺，這么多年一直守著黑羽衛(wèi)的靈位，他是無辜的?！蔽堇锍良帕讼聛?。誰的手上都沒再有什么動作，他的話讓沈玉也思考了一陣子，最后才道，“父皇，兒臣記住了?！被实埸c點頭，眼神復(fù)雜地看向她，“沈玉，你這個小姑娘......看上去真不像是一個正常人?！彼麚u搖頭，嘆了一聲。沈玉手上一抖，黑色的棋差點掉落下去，最后只得道，“可能，是燕南山差點丟了命，死過一次，看什么都不同了吧?！庇值?，“明玉的事情，父皇請放心?！薄安徽f旁的，我沈玉知恩圖報，明玉替我擋過一劍，無論如何我都會護他周全。”皇帝長長地深呼吸了一口氣，“這話，旁人說朕不信。但你說，朕信?！鄙蛴顸c點頭，棋子落下。兩人好一陣子，都沒再說話，直到一局棋下完了，皇帝才道，“沈愛卿果然是高手，朕不是對手。”沈玉緩緩?fù)撕?，朝著他跪地磕了個頭。便算是父女相稱一場，全了這不多不少的情意?；实劾鹕恚瑖@了口氣，“朕常常嘆息，你若是朕的女兒，便好了。若是那樣，朕也樂意將皇位交到你手上?！薄霸谀阈哪恐?，沈縉才是一等一的好父親，朕是無論如何都比不上他的。他愛你沒有條件，猶如幼崽一樣護在羽翼之下，而朕總是千萬般算計。”“就在剛剛，朕也很生氣?！薄澳阏{(diào)兵居然都不說一聲。”他的眼眶有些濕潤，但到底是帝王，始終也沒有流淚，只是沙啞哽咽道，“但是沈玉，無論朕多么恨你，多么想要你死，朕站在這個位置上，都會看到你的才華，你的能力，都會明白北齊需要你?！薄耙膊坏貌怀姓J(rèn)，你是一面鏡子，照得朕無地自容，照見了曾經(jīng)的、年少的朕，那燦爛的日子，真摯的情意?！薄笆菚r候，我該下去跟他們賠罪了?！彼D(zhuǎn)過身，顫抖的背影顯得落寞，卻又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