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竟是這樣對自己!這樣的兒子——真是“好”兒子??!他的“好”兒子!陳水柱一邊想著,一邊淚水蜿蜒汩汩流著。可惜,他動彈不得,甚至連開口都做不到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意識模糊不清的時候,有人在他耳旁喊著話,把他給吵清醒了些?!瓣愃?,我們正在努力幫你尋找親人,你要挺住。前兩天有人看到你的老伴倪殷紅在火車站買票,后來我們查了監(jiān)控錄像,確實(shí)有跟她相貌外形很接近的一個老婦人買了去‘帝都’的車票,在那天下午三點(diǎn)多坐火車北上,暫時還沒法聯(lián)系上她。”又迷迷糊糊睡了不知道多久,有人又在他耳旁喊話?!翱偹阏业搅四愕膬鹤?,聯(lián)系電話打了一遍又一遍,可對方說你兒子一直沒想要接聽。后來我們說你可能撐不過這一兩天,你兒子總算肯接聽了。他說他會找時間回來看你,然后就掛斷了。該通知的,該說的,我們已經(jīng)一字不漏解釋給他聽。至于你兒子會怎么做,我們實(shí)在勸不了他。陳水柱,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病床上的陳水柱聽罷,直覺心口一陣陣劇痛,或暴怒或難受或傷心,掙扎著要睜開眼睛,掙扎著要起身,要罵兒子沒良心,罵他沒人性。誰知只是喉嚨口痛苦發(fā)出“唔唔”聲,很快又徹底失去意識,陷入一片黑沉中?!鄱迹す^林云寶坐在沙發(fā)上,一邊嗑瓜子,一邊目不轉(zhuǎn)睛看電視。一會兒后,門被敲響了。林云寶頭也不回喊:“誰???進(jìn)吧?!币粋€仆人打開門,低聲:“表小姐,前頭有你的電話,找你的?!薄罢椅业??”林云寶有些不敢置信,疑惑問:“不是找表姑爺?shù)??陳冰的?”仆人搖頭:“是一個老婦人的嗓音,本來說要找表姑爺,我說他去上班了,對方就說要找你?!薄拔覌尠??”林云寶戒備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不大想動彈。老媽子三天兩頭打電話讓她給家里寄錢,說律師正在賓館住著,正在想辦法查老父親的案子,家里天天都要花錢,快要撐不下去了。她前天已經(jīng)給她寄去三十塊,身邊就只剩下一百來塊,還是她賣首飾的最后一點(diǎn)錢。就剩下這么一點(diǎn)兒錢了,可不能再讓老媽子給挖了去。仆人搖頭,低聲:“她說她是你的婆婆?!薄吧??!”林云寶目瞪口呆:“我……婆婆?”一個多小時后,陳冰和林云寶坐著出租車來到火車站門口。打開車門,兩人先后下車,被冰寒的冷風(fēng)吹得忍不住直打哆嗦。陳冰張望來去,皺眉問:“我媽說她在哪兒?你問清楚沒有?”林云寶愣愣看來看去,迷糊:“媽……她沒說清楚,說在里頭等著,外頭太冷。對了!她說在打電話的地方附近?!薄案浇俊标惐鷼獾伤?,“火車站那么大,能打電話的地方好幾處!沒腦子!連個地點(diǎn)都問不好!”兩人裹好外套,邁過滿是臟兮兮積雪的空地,鉆過人來人往的通道,好不容易進(jìn)了候車室。公共電話一共有好幾處,兩人找了三處后,仍是一無所獲。“那邊!”林云寶喊:“那頭有電話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