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里的用工制度一直在變動,好些老工人被迫停工卻沒得到任何津貼或基本工資,之前鬧過好幾回。倪殷紅再度搖頭:“查不出來。要是早知道是誰,你爸還能找人處理,想辦法撐一撐,廠子也不會那么早破產(chǎn)。你爸確實找過一些舊熟人去打聽,可惜一直問不到??斐鍪虑暗哪莻€晚上,你爸一個老朋友打電話說是很多人去舉報你爸,各個部門都有信,而且都是不同字跡,內(nèi)容也都不一樣,讓你爸好自珍重。”“很多人?”陳冰一聽就慫了,咕噥:“估摸都是以前廠里的老工人。”倪殷紅嘆氣:“如果是某個人,咱可能還找得出來。也不知道那些挨千刀得咋那么狠,聯(lián)合起來折騰咱們家,搞得我們家破人亡?!标惐臒┮鈦y,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媽,如果真同意離婚,也不知道那死肥婆會不會說話算數(shù)?咱可不能再讓她們給坑了!”倪殷紅嗤笑:“怕什么?寫一份合約,讓她簽字按手印。如果她以后敢反悔,咱們就拿著合約去告她,再去肖公館門口大鬧。”“對?。 标惐偹懵冻鲆荒ㄐθ荩骸拔以趺礇]想到這個……媽,還是你厲害!”倪殷紅睨他,解釋:“我是怎么告訴你的,人不管去到哪兒,都得跟上那個地方的信息??晌业脑捘愣籍?dāng)耳邊風(fēng)了。電臺里頭什么節(jié)目都有,我天天雷打不動聽。帝都這邊的人,跟鄉(xiāng)下地方不一樣,去到哪兒都講究排面。人和人之間都是利益關(guān)系,今天談不攏,明天就法庭上見。這里的人還講究得懂法律,聽說當(dāng)律師的人都蠻有錢的。寫合約約定好的事情,如果以后有一方反悔,就可以去法院告她?!薄芭杜??!标惐蛔↑c頭。倪殷紅眼睛微閃,低聲:“眼下咱們實在沒啥優(yōu)勢,趁最后的機會訛林云寶一把,先平安度過眼前這個危機再說。”那死肥婆現(xiàn)在有肖公館的律師教,早就不是以前那個能任他們拿捏的蠢娘們。萬一她真的跑去起訴離婚,即便陳冰再不愿意,仍是拿她沒辦法,到時不離也得離。陳冰忐忑極了,問:“媽,那咱們接下來怎么辦?”“你有手有腳的,難不成讓我這個老媽子養(yǎng)你?”倪殷紅沒好氣道:“我身邊可真沒多少錢了!回頭找一份輕松點兒的工作,能把日子過下去再說?!标惐鞍??”一聲,臉?biāo)查g垮了。“媽,我——我能去做什么工作?”倪殷紅沉聲:“我哪兒知道。反正能賺點兒生活費就行,你別挑三揀四,就你那初中畢業(yè)的文憑,人家不嫌棄你就夠好了。帝都是大城市,到處都是飽讀詩書的好人才,輪不到你這個文憑來稱高!”陳冰垂下腦袋,懨懨趴在胳膊上,一動不想動了?!粋€多月后,肖公館,明陽樓“二寶!二寶!”肖淡梅揚聲喊:“你個死丫頭上哪兒去了?!都找你大半天了!”林云寶從二樓樓梯喘吁吁走下來,滿頭大汗,滿身汗津津,頭發(fā)絲黏在額頭上,看著頗狼狽?!皨專摇遗罉翘萑チ恕鬯牢伊耍 毙さ钒櫭枷訔墕枺骸凹彝メt(yī)生不是讓你早上練嗎?現(xiàn)在大下午的,還得接著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