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博倒了水，遞給他們一人一杯。“不用急著還，老人家養(yǎng)護身體要緊，等以后手頭真正闊綽了，周轉(zhuǎn)得出來了，再來還不遲?！崩钊缁ㄟB連搖頭：“不不！已經(jīng)周轉(zhuǎn)得出來了，不好欠你太久?！薄熬褪蔷褪?！”李大錘忙附和：“你現(xiàn)在做大生意，鐵定不缺錢。但你有錢是一回事，咱們欠錢是另一回事。欠錢就得還錢，這是必須的——天經(jīng)地義嘛！”袁博聽罷，將信封接過?！芭e手之勞而已，你們太客氣了。我這邊工人多，每天大廚房都要費一大堆菜和肉。你們大老遠送過來，那我就不客氣了?！薄翱蜌馍丁崩钊缁▽擂钨r笑：“都是些不值錢的……你別嫌棄就好。俺們家門口和院子外頭有一大片地，俺婆婆喜歡種菜，家里天天都有菜吃?！薄芭?？”袁博狐疑挑眉，問：“你們的家——不是在城東方向嗎？當時記得是樓房，不是獨家獨院的設(shè)計?！崩畲箦N呵呵解釋：“俺老家那邊！俺是城郊李村的，離這邊不算遠，你應該認得吧？俺老母親住回老家那邊去了。”“認得。”袁博點點頭：“離這邊不算遠?！崩钊缁ǖ哪槺粌龅眉t紅的，搓了搓手，喝兩口水?！鞍超F(xiàn)在還沒找到工作干活，常載著幾個孩子回李村，幫俺婆婆搗鼓菜地，家里省點兒菜錢，還能陪陪老人家?！痹芭叮俊绷艘宦?，問：“你們孩子還沒上學吧？學校應該還沒放假？”“……沒?！崩钊缁▽擂谓忉專骸鞍成习嗄菚?，有婆婆幫忙帶，大點的孩子就送去幼兒園念書。明年老大才能上一年級，另外兩個小的……幼兒園也得費錢，俺反正有空，就帶著他們唱唱歌，認認幾個簡單的字。等明年秋季開學，再送老大上學?！弊匀ツ觊_始，姨父和姨媽三天兩頭病倒，她沒少掏錢偷偷支援他們買藥。家里要養(yǎng)三個孩子和一個老人，本來一直緊緊巴巴的，這樣子就明顯緊張起來。前一陣子姨父的腿要動手術(shù)，她卻被迫下崗，家里的經(jīng)濟一下子雪上加霜，只能堅持讓三個孩子吃飽些，她和丈夫則一日吃兩頓，半餓半飽過日子。孩子讀幼兒園必須交學費，老大的學費一直掏不出來，只能被迫輟學。老師心疼孩子，悄悄送了一套書，鼓勵孩子明年上小學以后再繼續(xù)努力。婆婆見他們整天挨餓，心疼得不行，趕忙回老家找老鄉(xiāng)借了糧食，還在老房子的前前后后所有空地上種上蔬菜和蘿卜，讓他們不至于吃不飽。她一向很孝順婆婆，時不時帶孩子回老家陪老人住，反正騎自行車也就半個多小時的路程，她力氣大，載著三個孩子壓根沒問題。袁博一下子聽出來了，劍眉微微蹙了蹙?！袄畲蠼?，你在找什么工作？你干什么活兒？”李如花苦笑，帶著一絲不好意思?！鞍场尘鸵粋€粗人，大字認識不了幾個。俺以前在紙廠也是干粗活，不是人家那種技術(shù)工。如果俺能懂技術(shù)，是正式的技術(shù)人員，廠長也不會一生氣就讓俺別去上班。俺就會干干家務，靠點兒力氣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