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是溫和的,溫和的冷漠。臉上從來是淡淡笑意,卻都是點(diǎn)到為止,不肯再進(jìn)一步。無論他多想與她說些親近話,她都是淡淡的笑意,好似在聽,又好似思緒不在此。一次次的無力感,讓他終于明白,自己和自己的妹妹,或許永遠(yuǎn)都親近不了了。她不會再管魏家的事。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升到大理寺少卿,雖說是岳家在助力,但顧首輔要壓,他也永遠(yuǎn)不可能出頭,這個妹妹對他依舊是仁慈的。魏林看了看四月的表情,知道與四月說話是說不了什么的,便轉(zhuǎn)頭對著顧溫心寒暄。他唯一的慰藉是四月沒將從前恩怨放到孩子身上,至少他的幾個外甥比起他們娘親要更好親近。顧溫心見外祖問她身子,便規(guī)規(guī)矩矩道:“這些日子太醫(yī)每日都要來把脈,府里頭也住著府醫(yī),還有婆子一直貼身照顧我,一切都好的。”魏林聽到這里點(diǎn)點(diǎn)頭,放心下來,又問:“承安在那頭可好?戰(zhàn)事可明朗?”顧溫心就笑道:“一切好的?!蔽毫贮c(diǎn)點(diǎn)頭,又嘆息:“可祈安那么小的年紀(jì)過去,我心里擔(dān)心啊。”顧溫心便安撫道:“三弟一向有主意,萬事難不到他,況且他也不用上陣去,還有承安在呢,不會出事的?!蔽毫帜樕蠐?dān)憂的神色這才稍好了些,又看了眼四月,對著她道:“明夷這年紀(jì)該娶妻了,他是顧家的長孫,子嗣也是重要的,你為他的娘親,該為他籌謀的?!彼脑驴戳宋毫忠谎?,又垂下眼眸,淡淡嗯了一聲。再沒話說。魏林一噎,訕訕僵了臉,不知該說何話。他看了眼身邊的魏時云,又對四月道:“我們也不過來看看你身子,見著你好,我們也放心了。”“之前你病的那些日子,你大哥也日日掛念你,中間也來看過你一回,看你恍恍惚惚的像不清醒,你大哥也著急,去為你到處問偏方?!薄澳愦笊┻€去寺廟里為你祈福驅(qū)邪,連著去了一月?!薄澳闳缃裆碜雍昧司秃?,再多養(yǎng)一陣,現(xiàn)在天氣涼,也別再寒了。”四月聽到這里微頓了一下,又看向父親,低聲沙啞道:“謝謝?!边@聲謝謝讓魏林的眼眶一紅,幾乎滾出淚來。這一瞬間他明白,他們父女二人已生疏到了這地步,一家人竟要說謝謝了。他眨眨眼睛沉沉道:“都是一家人,我哪里需要你這聲謝謝。”說罷他站起來:“這會兒見你好,我心里也放下了?!薄斑@就走了?!彼脑卵垌鴦恿藙?,撐著額頭吐出一口氣沒開口,又叫身邊的婆子去送。魏林身子一頓,又回頭看向四月,最后默然轉(zhuǎn)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