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目光掃過大堂里每一個人。
他們的表情，他們的眼神，都和那個店小二如出一轍，充滿了最原始、最純粹的恐懼。
這不對勁。
這絕對不對勁！
就算是聽到了什么謠言，也不可能讓全城人的情緒發(fā)生如此整齊劃一的、天翻地覆的變化。這背后，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原因。
我立刻回到樓上，將這個詭異的情況告訴了崔三爺他們。
所有人聽完我的描述，臉色都變得無比凝重。
“一夜之間，士氣全無？”
崔三爺摸著下巴，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這不合常理。除非......他們所有人都看到了或者聽到了什么足以摧毀他們意志的東西?！?/p>
李若寒的臉色也很難看：“會不會是清軍的探子潛入城中，散播了什么謠言？”
“不可能。”
陳雪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普通的謠言，不可能有這么大的威力，而且，史可法前期的宣傳已經(jīng)把百姓的后路堵死了，投降也是死，他們沒理由這么快就崩潰?！?/p>
“那會是什么？”我追問道。
就在這時，金牙和大個從外面探查消息回來了，兩人臉上的表情，比我們還要驚疑不定。
“三爺，邪門了！”
金牙一進(jìn)屋就嚷嚷開了，“外面全亂套了！街上到處都是哭爹喊娘的，好些個昨天剛領(lǐng)了兵器的新兵，今天就把兵器給扔了，躲在家里不敢出門?！?/p>
“我們抓著人問了，他們都說......都說昨晚看到了清軍的鬼魂在城里游蕩！”
“鬼魂？”我們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個在一旁連連點(diǎn)頭，憨厚的臉上滿是后怕：“是啊，三爺，他們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說那些鬼魂穿著韃子的衣服，青面獠牙，在房頂上跑來跑去！”
“還說......還說揚(yáng)州城已經(jīng)被詛咒了，誰守城誰就得死，魂魄還要被韃子的鬼兵抓去當(dāng)奴隸，永世不得超生！”
崔三爺?shù)哪樕珡氐壮亮讼聛?，“這話是誰先說出來的？源頭在哪兒？”
金牙撓了撓頭，一臉的晦氣：“這哪兒找得到源頭啊三爺！現(xiàn)在滿大街的人都這么說，反正現(xiàn)在全城就跟炸了鍋似的，每個人都信了！”
“青面獠牙，在房頂上跑......”我搖了搖頭，“眼下的情況非常棘手，士氣這種東西，一旦沒了，一支軍隊(duì)就等于廢了，恐怕清軍還沒到，城里就先亂了?！?/p>
“到時候別說堅(jiān)持守城了，恐怕還沒到堅(jiān)持的時候全城的人都得跑光！但咱們能往哪跑啊？”
“小劉說的沒錯，”崔三爺一拍大腿，“不能再這么干等著了，金牙，大個，你們倆再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若寒妹子，你也讓你的人出去打探一下，我們把消息匯總，看看能不能找出點(diǎn)線索?！?/p>
李若寒點(diǎn)了點(diǎn)頭，立刻對刀疤吩咐了幾句。
陳雪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冷眼旁觀，一言不發(fā)。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是在等我做決定。
在她看來，這滿城的混亂，正是我脫身的最好時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