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寒點點頭，沒有再多言。她率先邁步，踏上了向下延伸的第一級冰冷階梯。
我緊隨其后，身體每下降一級，周圍的黑暗就更濃重一分，空氣也越發(fā)粘稠陰冷。
階梯兩側堆積的陰影在微弱光線下隱約顯出輪廓——那根本不是什么雜物，而是不知堆積了多少年月的森白骨頭。
斷裂的臂骨、扭曲的腿骨、空洞的顱骨......雜亂無章的擠壓在一起，形成兩道令人頭皮炸裂的骨墻，一直延伸向下，沒入視野盡頭的黑暗。
越往下走，腳下的階梯開始變得濕滑，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暗紅色的粘稠液體，散發(fā)著濃烈的鐵銹和腐爛的混合氣味，完全不像陽間該有的玩意。
外公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已經(jīng)開始呈現(xiàn)鬼蜮化了嗎......就差臨門一腳的事兒了，如果放任不管，最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就會自然爆發(fā)......”
我皺皺眉，出聲問李若寒，“像這樣的地方大概有多少處？”
李若寒搖搖頭，“很多，你直接問數(shù)量沒意義，因為當年死的人太多，光是類似規(guī)模的萬人坑就不下十幾個，那些小一些的我們也沒放過，幾乎將整個河悲地區(qū)都有?！?/p>
我沉默了，空氣中的怨念不再是簡單的沖擊，而是像無數(shù)雙冰冷濕滑的手，帶著粘稠的惡意，從四面八方伸過來，試圖纏繞、拖拽、窒息。
耳邊那億萬亡魂的尖嘯逐漸匯聚成一種低沉混亂的瘋狂囈語，持續(xù)不斷的沖刷著我的意識。
這也就是我能直接承受，但凡是個普通人，不說直接崩潰而死，也得發(fā)瘋。
這還僅僅只是感受了一些氣息罷了，真要爆發(fā)的話又該是什么場面？
李若寒的腳步依舊穩(wěn)定，但她的呼吸明顯變得更深沉了些。
一層近乎透明的白色微光結成樂屏障，若有若無的籠罩在她身體周圍，將那些試圖纏繞上來的粘稠怨念稍稍推開寸許。
“感覺到了嗎？”她的聲音在巨大的精神噪音中傳來，像隔著厚厚的玻璃，有些失真，“你最好盡快行動，搞定之后就趕緊走?！?/p>
我的感知如同無形的觸須，在粘稠的怨氣中艱難地向下延伸。
下方深處，那龐大怨念的海洋中心，正有某種東西在緩緩“蠕動”。
但我就有些皺眉了。
不是，鬼呢？
就算要形成鬼蜮了，這里面應該也有成千上萬的鬼吧？
但是除了氣息跟那成海怨念外，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就在這時，一陣細微的、如同枯骨摩擦的“沙沙”聲，毫無征兆的從階梯右側那片堆積如山的白骨深處響起。
李若寒的腳步瞬間停住，她手電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層薄薄的白色微光瞬間明亮了幾分，在她身前凝聚。
我的感知也在同一時間鎖定了聲源。
不是老鼠，不是風。
那聲音......帶著一種詭異的節(jié)奏感，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那堆積的骨頭深處......小心翼翼的移動？
不，更像是......骨頭本身，在相互摩擦、碰撞。
可這也太荒謬了！
這地下沒看到鬼就算了，骨頭還能自己動，難不成這些骨頭都能活過來不成？
就在這時，外公突然想起什么，“不對，快走！是白骨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