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曜的眼底如同死海，看似無波瀾，底下卻暗涌浮動，他迅速起身，大步走出客廳。
“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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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父的身體從兩年多前就垮了，一直用各種藥物續(xù)著命，但熬到今天，也即將油盡燈枯。
他躺在醫(yī)院的病房里，嘴里含糊不清地喊著他這輩子，最得意的“作品”：“景曜……景曜……”
也不知怎的，平日至少有兩個護(hù)工和兩個保鏢在病房守著，今天卻空無一人。
一雙白皙纖細(xì)的手，緩緩?fù)崎_了門，高跟鞋毫無阻隔地走了進(jìn)去。
“景曜……景曜……”
女人走到病床前，顧父閉著眼睛，無意識地喃喃，也不知道是習(xí)慣性，還是有什么至關(guān)重要的事要交代。
女人慢慢道：“顧景曜弄丟了跟阿爾薩集團(tuán)的合作，很快就會回國，顧董事長，別著急，再等等?！?/p>
顧父干瘦的身體僵硬，嘴唇蠕動：“……弄丟了？”
“這兩年，碧云在四盛身上投入了多少心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雖然丟了阿爾薩的合作，不至于馬上就讓四盛和碧云倒臺，但也是元?dú)獯髠?。?/p>
顧父的呼吸變得粗重，因?yàn)椴≈?，色素沉淀，?dǎo)致臉色變得黢黑，看起來更是命不久矣。
他費(fèi)力睜開眼，想要扭頭去看她，但他的身體早就不受他控制了，他掙扎了半天，也只是瞪起眼睛：“你……你是誰……”
女人可笑了一下，走近了一步，微微彎下腰：“顧董事長，顧伯父，你以前不是說，把我當(dāng)成女兒嗎？現(xiàn)在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
顧父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緊接著無形的恐怖就像一只有形的手，扼住他的喉嚨：“你是……是你……”
秦顏晚！
她居然沒死！
顧父驚恐地喘息，心跳砰砰地極速跳動，他身上插著的儀器發(fā)出警報的聲音，他竭盡全力地朝女人的方向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先要她死！
秦顏晚微微彎下腰：“沒錯，是我毀了阿爾薩的合作，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找到賬本了?！?/p>
顧父的驚懼達(dá)到巔峰，他的上身企圖抬起來，但最終還是因?yàn)闊o力為繼，又砸回了床上，嘴唇蠕動，卻再也說不出話。
警報聲越來越響，醫(yī)護(hù)人員馬上就會來，秦顏晚最后看了他一眼，目光冷淡而嘲弄，轉(zhuǎn)身離開。
一個高挑挺拔的男人在電梯口等她，他戴著口罩，也遞給她一個口罩，兩人一起乘坐電梯下秦。
他們隨著普通病人和病人家屬，從容不迫走出醫(yī)院時，顧景曜也從車上下來，快步走進(jìn)醫(yī)院。
他剛乘私人飛機(jī)從巴黎飛回來，中間沒有任何停頓，就直奔醫(yī)院。
三人恰好擦身而過，秦顏晚目不斜視。
顧景曜低頭咳了兩聲，是因奔波而導(dǎo)致的肺部不適，低頭的瞬間，他們錯過，他也沒有注意到她。
他乘電梯上秦，電梯門一開，他捂著微微作痛的肺，加快腳步，然而還沒進(jìn)病房，他便在走廊上，便聽到心臟檢測儀變成直線時才會發(fā)出的那種長而尖銳的蜂鳴，嗡——
顧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