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自打皇上迷上她之后,翻牌子的規(guī)矩早已形同虛設(shè)。唯一一次翻了康嬪的牌子卻沒留宿,那筆賬至今還欠著呢!望眼欲穿地等了許久,直到天黑透了,前面才傳來消息,說皇上誰的牌子也沒翻,因著明日要出城迎接沈小侯爺,今晚要早些休息。這樣倒還好。眾人心想,皇上雖然沒翻自己的牌子,但也沒翻江晚余的牌子。要么雨露均沾,要么誰都不沾,也好過只沾那一個人。帶著這點子自欺欺人的安慰,大家各自睡去。在她們都進入夢鄉(xiāng)的時候,祁讓一個人輕裝簡行地出現(xiàn)在了永壽宮。晚余裝病睡了兩天,這會子一點都不困,坐在燈下和紫蘇說話。紫蘇不知道說了什么,逗得她咯咯笑了兩聲。祁讓負(fù)手站在窗下,聽到她的笑聲,心里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一個婢女就能把她逗笑,他卻不能。難道他在她眼里,連個婢女都比不過嗎?她為什么就不能對他笑一笑呢?廊下跪著幾個值夜的宮女太監(jiān),祁讓不許他們出聲,他們趴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祁讓又站了一會兒,才邁步走進去。軟底鍛面的鞋子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響,直到他伸手挑開繡簾,帶起的風(fēng)使得燈火搖曳,才驚動了說話的兩個人。晚余臉上的笑容尚未收起,抬頭就看到祁讓高大的身形出現(xiàn)在燈光里。祁讓沒穿龍袍,只簡單穿著一襲天青色云紋直裰,衣料卻是上等的流云錦,行走時如流云拂過碧空。烏黑的長發(fā)只用一根青玉簪松松挽就,剩下的散落在身前身后,襯得膚色冷白如瓷,五官俊逸出塵。紫蘇連忙跪下行禮:“奴婢不知皇上駕臨,未曾迎接,請皇上恕罪?!薄俺鋈グ?!”祁讓擺手,不動聲色地看著晚余臉上那抹殘存的笑容。她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可惜從不在他面前笑。晚余怔怔一刻,掀開被子就要下床。祁讓走過去阻止了她:“別費事了,老實坐著吧!”晚余掀被子的動作頓住,仰頭看他:“皇上這么晚過來所為何事?”“沒事,朕就是來看看,你一個人住這么大的地方怕不怕?”祁讓負(fù)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她,心里巴望著她能說一聲怕,這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留下來陪她。晚余搖搖頭:“多謝皇上關(guān)心,嬪妾不怕,紫蘇她們都在呢!”祁讓一陣沮喪。胡盡忠不是說女孩子都膽小嗎?怎么偏她這么膽大?也是,她都敢用簪子捅死賴三春,還有什么好怕的?他想了想,又問:“你這么晚還沒睡,是不是認(rèn)床?”“不是?!蓖碛喾裾J(rèn),“嬪妾就是不困,困了自然就睡了?!薄?.....”祁讓背在身后的手攥了攥,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想,胡盡忠的法子也不見得好,如果用他的法子,此刻人早就在他懷里了,根本不需要干巴巴的沒話找話。晚余覺得今晚的他怪怪的,生怕他這是又要發(fā)瘋的前兆,小心翼翼道:“皇上還有別的事嗎,嬪妾這會子有點困了?!边@明顯趕人的語氣,讓祁讓一陣氣悶。他做了個深呼吸,走到床前,俯下身,幽深鳳眸鎖住她平靜的眼波:“朕明日要出城去迎沈長安,你想不想和朕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