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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纓這一走，就像人間蒸發(fā)一樣，什么痕跡也沒留下。
蕭景珩派出了所有暗衛(wèi)，懸賞萬金，甚至親自帶人搜遍了鳳鳴山方圓百里，可連她的一片衣角都沒能找到。
她仿佛從未存在過。
直到此時，蕭景珩才真正體會到悔恨的滋味。
他也終于知道，這一回，楚明纓確確實實恨透了他。
每當夜深人靜，蕭景珩獨自坐在御書房里，案前的奏折堆積如山，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恍惚間，他又看見了楚明纓的影子:
她站在窗邊，手里捧著一卷醫(yī)書，眉眼溫柔地問他：陛下，今日的藥喝了嗎
他伸手去抓，卻只抓到一片虛無。
指尖觸到桌角的硯臺，不是他慣用的那方。
蕭景珩想起，之前的硯臺是楚明纓挑的。
她說:陛下批閱奏折時，墨汁容易飛濺，這方硯臺厚重，不會輕易打翻。
他當時只是淡淡嗯了一聲，連頭都沒抬。
如今，硯臺隨著楚明纓的離開，已經化為了齏粉。
不論是人還是物，他都沒有留住。
窗外，更鼓敲過三聲。
他又想起楚明纓曾經的話：
陛下若有一日厭了臣妾，只需說一聲，臣妾自會離開，絕不糾纏。
他當時是怎么回答的
朕若厭了你，你連開口的機會都不會有。
誰成想，竟是一語成讖。
蕭景珩緩緩閉上眼，喉間涌上一股腥甜。
他如今雖仍是九五之尊，卻活得像個行尸走肉。
朝臣們私下議論，說陛下像是被抽走了神魂，整日渾渾噩噩，連早朝都時常缺席。
沒人知道，他們的帝王，夜夜都在做同一個夢。
夢里，楚明纓站在皇陵的石棺旁，對他微笑：蕭景珩，你后悔了嗎
而他，永遠都來不及回答。
蕭景珩訥訥地望著虛空:
明纓，我后悔了。
我是真的后悔了啊。
空蕩蕩的寢殿里，無人應答。
蕭景珩便睜著眼睛，等來了天亮。
他照例心不在焉地上早朝，滿耳聽見的，全是各種噩耗。
陛下，北境三州叛亂，叛軍已攻破潼關！
江南水患未平，流民暴動，殺了賑災的欽差！
西北蝗災肆虐，千里良田顆粒無收，餓殍遍野。
朝臣們的聲音此起彼伏，蕭景珩坐在龍椅上，目光渙散，仿佛這些事與他毫無關系。
直到新上任的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戰(zhàn)戰(zhàn)兢兢出列：陛下，紫微星黯淡，天象示警，恐有亡國之兆......
蕭景珩猛地抬頭，眼中終于有了一絲波動。
亡國。
他想起了楚明纓離開前說的那些話。
莫非，他能當這個皇帝，當真是因為楚家為他逆天改命
莫非，楚家傾全族之力扶他上位，也是真的
蕭景珩越想心越驚。
他知道楚家對他有救命之恩，也知道是楚家為他找到了前朝寶藏。
可他從來不信命數(shù)一說。
即便楚明纓口口聲聲地質問他，他也覺得那都是她夸大其詞。
難道......都是真的
蕭景珩心神大痛，猛地嘔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