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學課總是帶著催眠的魔力。窗外的陽光懶洋洋地淌進來,落在桑寧攤開的練習冊上,把那些函數(shù)圖像曬得暖洋洋的。她盯著一道拋物線發(fā)呆,眼皮越來越沉,直到老師的聲音像驚雷般炸響:“桑寧,這道題的頂點坐標是什么?”
桑寧猛地驚醒,大腦一片空白。她慌亂地站起來,手指在課本上胡亂劃著,目光掃過周圍通學憋笑的臉,臉頰燙得能煎蛋。“我……我……”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極輕的紙張摩擦聲。江澤旭正低頭翻著課本,左手卻悄悄伸過來,一本厚厚的數(shù)學書豎在兩人之間,像道天然的屏障。他的指尖夾著張撕下來的草稿紙邊角,上面用鉛筆寫著一行小字:(-b2a,4ac-b4a),末尾還畫了個簡筆畫的笑臉。
桑寧的心跳瞬間落回原處。她飛快地掃了眼紙條,底氣十足地報出答案,聲音響亮得連自已都驚訝。老師點了點頭讓她坐下,她剛坐穩(wěn),就感覺到江澤旭把課本收了回去,紙條被他不動聲色地揉成小球,扔進了桌肚的垃圾袋里。
“謝啦?!彼脷饴曊f,偷偷往他那邊瞥了一眼。江澤旭正低頭演算題目,側(cè)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瘦,耳根卻悄悄泛著紅。
這不是他第一次“救場”。上次語文課抽查背誦《離騷》,她背到“芳與日月其爭華”就卡殼了,是江澤旭用課本擋著,把接下來的句子寫在草稿紙上推過來;英語課小組討論時,她被外國交換生問得答不上來,也是他在旁邊不動聲色地用中文提示關(guān)鍵詞。
午休時,桑寧趴在桌上畫小人,筆尖在草稿紙上戳戳點點,很快就畫出個戴著眼鏡的q版江澤旭,正舉著本習題冊,頭頂飄著幾個字:“這都不會?”她越畫越起勁,又添了個吐舌頭的小狐貍在旁邊讓鬼臉,不用問也知道,那是她自已。
“畫什么呢?”一只手突然按在她的草稿紙上。
桑寧嚇得差點把筆扔出去,抬頭就對上江澤旭似笑非笑的眼睛?!皼]、沒什么!”她慌忙想把紙蓋住,卻被他先一步抽了過去。
江澤旭看著紙上的小人,沒說話。桑寧的心怦怦直跳,生怕他說自已胡鬧,畢竟這位學神最討厭上課不專心。沒想到他看了半晌,居然從筆袋里拿出支紅筆,在q版小人旁邊畫了個小小的對話框,里面寫著:“函數(shù)圖像畫反了?!?/p>
桑寧愣住了,隨即笑出聲:“江澤旭,你居然會畫漫畫?”
“不會?!彼巡莞寮埻苹貋?,耳根又紅了,“但你的狐貍尾巴畫得像松鼠。”
那天下午的自習課,桑寧收到了一張新的紙條。不是答案,也不是提醒,而是用鉛筆畫的兩只并排坐著的小刺猬,背上的刺都軟乎乎的,像剛曬過太陽。她把紙條小心翼翼地夾進日記本,忽然覺得,那些難懂的公式和枯燥的課文,好像都因為這些偷偷傳遞的紙條,變得溫柔起來。
夕陽西下時,她看著江澤旭收拾書包的背影,想起剛才在雜志上看到的句子:“有些心意就像課堂上的紙條,被課本擋著,被陽光照著,明明藏得小心翼翼,卻連空氣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