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duì)！”
張帆腦中警鈴大作，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他瘋了一樣扯開朱淋清胸口的衣領(lǐng)。
鎖骨下方，那片代表著血脈詛咒的蠱紋非但沒有絲毫消散的跡象，反而像是被激活了一般，每一根線條都亮了起來(lái)，泛著一種詭異的、仿佛燒紅的青銅般的金屬光澤。那光澤隨著她的心跳，一明一暗，像是在汲取她最后的生命力。
“怎么會(huì)這樣怎么會(huì)”張帆徹底慌了，語(yǔ)無(wú)倫次。
就在他手忙腳亂之時(shí)，一封折疊好的信箋從他寬大的袖口滑了出來(lái)，落在被血色光華映照的雪地上。
是陳明老爺子留下的那封密信。
信紙攤開，末尾那幾個(gè)用朱砂圈出的字，在血蓮和蠱紋的雙重光芒下，顯得格外刺眼。
死澤古埃國(guó)
起初，那只是普通的朱砂紅?？僧?dāng)朱淋清鎖骨處那片蠱紋閃爍的金屬光芒掃過(guò)信紙時(shí)，那被圈出的四個(gè)字，下面的墨跡竟像是活了過(guò)來(lái)，從紙張深處，滲出了一層淡淡的、鬼火般的磷光。
那光芒的色澤與頻率，竟與朱淋清身上蠱紋的光芒，如出一轍。
張帆的動(dòng)作僵住了。
他死死盯著那封信，又緩緩抬頭，看向痛苦掙扎的朱淋清。
一個(gè)冰冷、荒謬、卻又無(wú)比清晰的念頭，擊穿了他的腦海。
陳明從一開始就知道。
車子在劇烈的顛簸中徹底熄火。
死寂。
北緯30°線上，這片被命名為黑沼的無(wú)人區(qū)，用最原始的沉默吞噬了現(xiàn)代工業(yè)的最后一聲哀鳴。前方，灰綠色的瘴氣如濃湯般翻涌，遮蔽天日，看不到盡頭。
“嘔——”
車門被猛地推開，朱淋清連滾帶爬地?fù)涞铰愤呉豢每輼渑?，扶著粗糙的樹干劇烈干嘔。她吐出的不是食物殘?jiān)?，而是一灘灘漆黑如墨的液體。那液體落在枯黃的草地上，滋啦一聲，腐蝕出一個(gè)個(gè)冒著黑煙的小坑。
張帆沒有去看她。他的雙手死死攥著方向盤，指節(jié)因?yàn)檫^(guò)度用力而慘白。那封信，那幾個(gè)字，那片燒紅的蠱紋，像烙鐵一樣印在他的腦子里，反復(fù)灼燒。
是他親手把她推向了更深的深淵。
“我們到了?！彼_口，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guò)。
朱淋清直起身，用袖子擦去嘴角的黑液，她沒有哭，也沒有罵，只是用一種空洞的、不帶任何情緒的腔調(diào)問：“到哪了？死澤古埃國(guó)？陳明讓你來(lái)的黃泉路？”
“這是唯一的線索。”張帆推開車門，從副駕上拿起那張泛黃的古地圖，“陳明騙了我，但這個(gè)地方是真的。它一定和你的詛咒有關(guān)?！?/p>
“有關(guān)？是能救我，還是能讓我死得更快？”朱淋清冷笑，話語(yǔ)像碎了冰的刀子，“你還敢賭嗎，張帆？你拿什么賭？我這條快斷氣的命？”
張帆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他無(wú)言以對(duì)，只能將全部的注意力投入到眼前的絕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