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風(fēng)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他們是來‘回收’我的?！睆埛蛔忠痪涞卣f道，每一個字都帶著冰渣，“在他們眼里，我是一個出了問題的‘容器’。而追捕我的，是一個叫‘巡海將’的家伙。”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那份恐懼。
“那東西，很強(qiáng)。強(qiáng)到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夠他一根手指碾的?！?/p>
柳乘風(fēng)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動容?！八?，你去歸墟，是為了躲他？”
“不?！睆埛珦u頭，“是為了殺他?！?/p>
“殺他？”柳乘風(fēng)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憑你現(xiàn)在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
“對?！睆埛幕卮穑唵味苯??！坝洃浝镎f，歸墟是‘源?！娜肟?，可以‘凈化’甚至‘重塑’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我猜，那是我唯一能活下去，并且獲得與他一戰(zhàn)之力的機(jī)會?！?/p>
他盯著柳乘風(fēng)，那雙因為寒氣而顯得幽深的眼睛里，燃燒著瘋狂的火焰。
“你可以選擇現(xiàn)在就走，帶著你的人回中原。我不會攔你。”張帆的聲音，變得異常平靜，“但是，你最好祈禱那個‘巡海將’，不會因為你和我接觸過，就順手把你們聽雪樓也從地圖上抹掉?！?/p>
空氣，仿佛凝固了。
柳乘風(fēng)身后的那些聽雪樓精銳，握著刀柄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他們是刀口舔血的漢子，不怕死。但張帆描述的那種無法抵抗的力量，讓他們感到了久違的恐懼。
柳乘風(fēng)與張帆對視著，誰也沒有退讓。
一個是江湖梟雄，算計得失，步步為營。
一個是絕境困獸，不計后果，向死而生。
許久，柳乘風(fēng)忽然笑了。
“有意思。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是在告訴你事實?！睆埛f，“我們的船，已經(jīng)被綁在一起了。從你決定上這艘船開始?！?/p>
柳乘風(fēng)收斂了笑意。他轉(zhuǎn)身，看向那片被玄冰封鎖的，死寂的海。然后，又回頭看了看張帆，和一臉緊張的朱淋清。
“我的人，死了三個，傷了七個。這筆賬，不能就這么算了?！彼従徴f道，“既然蓬萊的人這么想把你抓回去，那我們就去他們的老巢看看。”
他做出了決定。
“歸墟是嗎？好。我陪你走一趟?！?/p>
他的話鋒一轉(zhuǎn)，變得銳利起來。
“但是，張帆，我把丑話說在前面。我的人，命很金貴。如果讓我發(fā)現(xiàn)，你只是在帶著我們送死，或者你的情報有誤”
他沒有說下去，但那份威脅，不言而喻。
“我用我的命擔(dān)保。”張帆回應(yīng)。
“你的命，現(xiàn)在不值錢?！绷孙L(fēng)冷哼一聲，他不再看張帆，而是對著自己的手下下令。
“把尸體處理掉。檢查船只，還能用的東西都搬過來。半個時辰后，我們出發(fā)?！?/p>
“是，樓主！”
聽雪樓的人，立刻行動起來。他們沉默而高效，像一群精密的sharen機(jī)器。
朱淋清長出了一口氣，她走到張帆身邊，低聲問：“你還好嗎？”
張帆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那些在冰面上忙碌的身影，看著那幾艘被玄冰刺穿、正在緩緩沉沒的蓬萊黑船。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他轉(zhuǎn)過身，走向船艙。
“燒掉那具尸體?！彼粝伦詈笠痪湓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