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晚他雖然醉了,但只是欲火燒穿了理智,遠不到分不清人的地步。
阿沐低頭道:“我明白”
她說完拿起鐲子,用力砸在了地上,
瑪瑙玉鐲頓時四分五裂,碎片迸濺開來。
她問:“今日之事謝姐夫開恩,鐲子我砸了,可以走了嗎?!?/p>
秦越點頭,阿沐轉(zhuǎn)身離開,
剛邁出房門,秦越的聲音再次傳來:“阿沐,若我真在意女子名節(jié)這種東西,又怎會讓你進秦府大門?!?/p>
阿沐腳下一滯,隨后匆匆消失在男人視野中。
鐲子砸了,回永園沒多久就有小廝送來一盒首飾,
她雖是葉家放養(yǎng)的女兒,但好歹玉石珠寶的種類還是認得的,
盒子里有翠盈盈的翡翠,滿圈綠,沒有半點冰裂的碧璽手釧,還有一支真正的纏絲南紅瑪瑙玉鐲。
她拿在手上看了看,有砸掉的沖動。
但砸了上吊都賠不起,于是啪的關(guān)上盒子,塞進了衣櫥角落。
七月抱著兔子,一臉開心地跑了進來:“聽說你至少待到生辰宴?”
阿沐仰頭倒床上:“好想吃麻辣兔頭啊…”
七月抱著兔子走了。
直到晚上她都沒出門,一個人坐窗邊,默默繡著香囊和帕子,
午膳和晚膳都是七月送進來的,秦府的膳食精而細,以前能一掃而空,中途還要添碗飯,今天勉強塞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等天黑了,她悄悄潛回白天的客房,
鐲子的碎片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了,什么都不剩。
難受這種東西瞬間就具象化了,膨脹開來,堵在她心口不上不下。
倒也沒難過太久,
她想了想,鐲子是項起省下買酸梅湯的錢給她買的,攏共不會超過五十文,回頭見著了再給他五十文,讓他重新給買一個就是,
至于酸梅湯,她偷秦府的冰塊自己做,做好了給項起送去。
比起在這種小事上傷春悲秋,她更在意阿姐那邊有什么打算,就像項起說的,葉家沒一個在乎她的,她這個便宜阿姐怎么可能平白無故送她宅子。
她被阿姐從獄中救出,名義上做妾,實則要她找外室,
至于為什么非要她找,這倒不難猜,
因為她阿姐好臉面。
一個當(dāng)家主母,親自下場捉奸,這不是善妒外加自輕自賤么,
讓她這個妾來做就合適了,暴露了橫豎是她阿沐善妒,外加自輕自賤。
但她這個妾進了門,就等于昭告天下,秦越不再獨寵她葉夫人,這讓她臉面何在。
所以她認定了,生辰宴上她定會將她羞辱一番,讓眾人睜大眼瞧瞧,秦家主母這份獨寵還在。
阿沐回永園后倒頭就睡了。
深夜,瞻園臥房的燈亮了起來,
秦越再次從夢魘中驚醒,
他垂首坐在床沿,散著烏發(fā),沉沉地喘息著,
須臾,
將手探進枕下,摸到了那只因為年代久遠而起了毛邊的香囊,緊緊握進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