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再次醒來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片漆黑中。
周遭的空間很小,連空氣都顯得分外稀薄。
我四處摸索一番,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躺在一具棺材中。
索性棺材釘?shù)貌⒉焕喂?,我沒費多大的力氣就推開了棺蓋。
第一口新鮮空氣沖進鼻腔時,我才發(fā)現(xiàn)天上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已經(jīng)變成了詭異的綠色。
我借著陰森森的月光四處打量,原來這是林家村的祖墳。
正當我借力想要爬出棺材的時候,摸到了一枚小小的戒指。
等我看清戒指款式的時候,后背瞬間爬上了一層冷汗。
那是我媽的戒指。
我爸這輩子似乎從未對自己以外的人大方過,如果非要找出一次的話,那就是結(jié)婚時他曾給我媽送了一枚金戒指。
我記得小時候媽媽曾不止一次地拿著那枚戒指對我說,等將來我有一天結(jié)婚了,她就把這枚戒指當做我的嫁妝。
只是還沒等到那一天,先傳來的是她和男人跑了的消息。
我熟悉它上面的每一處紋路,每一個缺口,甚至仿佛能感受到我媽殘留在上面的體溫。
我仔細查看了這具尸體,找到了林家村的族譜,和一封被油紙仔細包裹起來的信。
原來薛綰綰說的沒錯,她根本就不是林家人。
從一開始,她就是薛家的大小姐。
只是薛家早年發(fā)家的手段并不干凈,作孽的報應(yīng)全落在了剛出生的薛綰綰身上。
有大師預言她活不過十六歲,除非有一個與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能夠替她做這個薛家的女兒。
而我那個嗜酒如命的爹,為了換一頓酒錢,只用了僅僅五百塊就把我的命賣給了薛家。
我媽得知此事,和他大吵一架,最后被打了個半死。
在生命的最后時光,我媽為我寫下了這封信。
她說:“寶寶,如果老天開眼,冥冥中真的自有安排?!?/p>
“希望媽媽還來得及救你一命?!?/p>
我的眼淚像一場滂沱的大雨,洗凈了整個悲苦的童年。
媽媽在信中告訴我,我和薛綰綰要在十六歲前徹底完成這一場“替死”的儀式,需要將她的名字在中元節(jié)的太陽升起之前記在林家的族譜上,而我也需要回到薛家完成認親儀式。
只有這樣,在薛綰綰的死劫到來時,死的才會是我這個只值五百塊的鄉(xiāng)下丫頭。
我瘋了似的在族譜里查找自己的名字,卻發(fā)現(xiàn)原本被工工整整寫在上面的“林苗”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黑筆畫成了“薛綰綰”三個字。
怎么辦。
我?guī)缀跄苈犚娮约旱男呐K在胸腔內(nèi)瘋狂跳動的聲音。
距離天亮沒有多久了。
我不想死。
我不能死。
無數(shù)的念頭像噴泉一樣在我腦海中炸開,我捏著媽媽的戒指,不斷調(diào)整呼吸。
林苗,要冷靜。
突然,我想起以前老族長曾經(jīng)無意間說過的一句話:
“族譜添新人,一定要用祠堂里這支老祖宗傳下來的毛筆。”
“其他筆寫的,祖宗們可不會認?!?/p>
而薛綰綰用的應(yīng)當是她隨手帶來的一支黑色中性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