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皮火車正式啟動時，許書禾把臉貼在冰涼的車窗上。
外頭的北風卷著沙子打在玻璃上，發(fā)出細碎的聲響，像極了臨走前那些街坊的議論。
“放著周時為那樣的不嫁，偏要退婚，真是腦子被驢子踢壞了。”
“怕不是被退婚丟了臉，才躲出去的吧，咱們還是離她遠一點！”
許書禾心里一片悵然。
好在以后這些刻薄的話再也聽不到了。
這些人也不必再來往。
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皺巴巴的車票，恍惚間又想那些滾動的字。
她鬼使神差地抬頭看。
【“往前直走第三個路口拐進去！能遇到貴人！”】
【“信我！廠長女兒今天在那邊寫生，會出事！”】
【“女配快行動起來??！這是你改變命運的機會！”】
這些話來得沒頭沒尾，她不是很能確定真假。
畢竟之前這些彈幕背后的人似乎很厭惡她一。
可當火車真正駛入這座北方工業(yè)城市，站在的站前廣場上，許書禾攥緊了背包帶，鬼使神差地朝著彈幕說的方向邁開了步子。
北方的風比南方烈得多，刮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第三個路口拐進去是片老廠區(qū)，紅磚墻上爬滿干枯的爬山虎，幾個戴著安全帽的工人正扛著鋼筋走過。
許書禾正猶豫著要不要問人招工處在哪，忽然聽見假山后頭傳來女孩的尖叫。
“救命！有蛇！”
她心里咯噔一下，想也沒想就沖了過去。
假山石縫里，一條青灰色的蛇正吐著信子，離一個穿紅棉襖的姑娘只有半步遠。那姑娘嚇得臉色慘白，手里的畫板摔在地上，顏料潑了一地。
“別動！”
許書禾厲聲喊道，彎腰抄起旁邊的棍子。
她在鄉(xiāng)下見多了蛇，所以她并不怕她也知道這時候越是慌亂越危險。
她慢慢挪過去，趁蛇轉頭的瞬間，棍子猛地劈下去，精準地壓住了蛇頭。
“快往后退！”她頭也不回地喊道。
那姑娘連滾帶爬退到三米外：“謝、謝謝……”
許書禾死死按住棍子，直到確認蛇徹底沒了動靜，才喘著氣松開手。
她轉身想撿地上的畫板，卻發(fā)現(xiàn)那姑娘正睜大眼睛看著她，忽然哇地哭了：“多虧有你，我實在太害怕了……”
”沒事兒，你在這里得小心一些?！?/p>
正說著，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穿著中山裝、頭發(fā)花白的男人快步走來，看到地上的蛇和女兒通紅的眼睛，臉都白了：“念念！你怎么樣？沒被咬到吧？”
“爸！是這位女同志救了我！”
“她好厲害！幾下就打死了蛇。，要不然我肯定要被蛇咬了?！?/p>
男人這才看向許書禾，目光從她沾著塵土的布鞋掃到磨破邊的袖口，最后落在她凍得發(fā)紅卻依舊清亮的眼睛上。
“這位同志，多謝你了。”
他遞過自己的名片，“我是這廠子的廠長，姓林。不知你在哪里工作？”
“我叫許書禾，我是來尋工的?！?/p>
林廠長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巧了。我們廠正好缺人手，我看你為人正直，不如跟我來吧，我給你安排。”
許書禾愣住了。彈幕說的“貴人”，竟然是真的？
她的心里一時還有些震驚。
但是還是應下了。
畢竟她來的目的就是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