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馬車上,蘇新語聽著街邊巷尾沸沸揚揚的議論。
“謝家”、“太闊氣了”、“沒見過這陣仗”
嘴角還噙著一絲得意。她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這些驚嘆都是給自家嫡子謝臨風(fēng)的,畢竟她剛從太子府送完八十八抬體面聘禮回來。想到陳清月那溫順?gòu)尚叩哪雍吞渝臐M意,她心中更是熨帖。
至于謝臨淵?哼,一個庶子,帶著那點寒酸東西去溫府,想必此刻正灰頭土臉地被溫家刁難吧?蘇新語心里一陣暢快。
然而,馬車剛在謝府氣派的朱漆大門前停穩(wěn),車簾都未及掀開,一個尖銳刺耳的女聲伴隨著一股濃烈的脂粉香就撲了過來!
“大嫂啊——?。。 币粋€穿著紫紅色外袍、發(fā)髻微亂的身影沖了過來來,一把抓住剛下車的蘇新語,涕淚橫流,哭天搶地,“我的親大嫂啊!這到底是個什么事啊!那個天殺的野種謝臨淵!他…他是把咱們謝府百年的家底都給搬空了嗎?!哎喲喂,我不活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蘇新語被撞得一個趔趄,定睛一看,正是她那嫁入侯府、卻常年賴在謝家打秋風(fēng)的小姑子——謝玉蓉。
此女是老太爺續(xù)弦趙氏,也就是現(xiàn)在的老封君所生,自小養(yǎng)在趙氏膝下,明明頂著相府小姐的名頭,卻學(xué)足了趙氏的小家子氣和眼皮子淺,總透著一股市井潑婦的刻薄勁兒。她丈夫沒襲到爵位,在金吾衛(wèi)混個閑職,她便以伺候老母為由,常年賴在謝府,沒少給過謝臨淵臉色。
“你胡說什么!”蘇新語蹙緊眉頭,用力想甩開她的手,心中卻因“搬空謝府”幾個字猛地一沉,
“我胡說?!”謝玉蓉聲音拔得更高,唾沫星子幾乎噴到蘇新語臉上,“全京城都傳遍了!謝臨淵那個野種,抬了整整二百八十八抬聘禮去溫府!那排場,那陣勢!拳頭大的珍珠當(dāng)石子兒鋪!血玉珊瑚樹跟不要錢似的擺!大嫂!庫房鑰匙可在你手里攥著呢!他哪來的錢?你說,是不是大哥偏心,背地里把咱們謝府的老底都貼補給那個外室生的孽障了?!”她根本不信謝臨淵能有如此身家,認(rèn)定了是謝長霖私下補貼。
蘇新語心頭猛地一跳,二百八十八抬?早上那寒酸的五十六抬還歷歷在目…她心頭疑竇叢生,更被謝玉蓉的胡攪蠻纏氣得臉色發(fā)青,厲聲道:“住口!進(jìn)去!”
一踏入正廳,蘇新語就被里面劍拔弩張的氣氛淹沒了。
廳內(nèi)早已亂成一鍋粥。
老太爺謝蘊臉色鐵青,坐在上首,胸膛劇烈起伏,拐杖杵得地面咚咚響,顯然是氣急了。老封君趙氏坐在他旁邊,拍著大腿哭天搶地:“作孽??!真是作孽??!我們謝家怎么出了這么個敗家精!這是要活活氣死我這把老骨頭?。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