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糖渣,不必了。”那女子輕聲拒絕。
婦人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這個姑娘,竟然比自己高得多!年紀嘛,應(yīng)當(dāng)比自己小一些。
她從錢袋里掏出五毛錢,強行塞給對方:“到底是我為娘的過錯,你拿這錢去將衣裳洗了,也叫我圖個安心。”
“也好。”女子收下了那五毛錢。
但她卻沒有立刻離去,而是站在街邊問婦人:“聽說要打仗了,阿姐,你心里不慌么?”
婦人也不急著走,只拉著女兒不叫她亂跑,她臉上確實不見憂愁,還有些奇怪:“這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阮姐親自去,難道還能輸么?”
身后的攤主聞言也隨聲附和:“正是!也就只分大勝,中勝,小勝罷了!怎么能輸?”
女子似乎來了興趣,問那攤主:“大哥,你說的這幾種勝法,可有什么差別?”
攤主或許不懂政治,也不懂戰(zhàn)爭,但頗有自信,言語間揮斥方遒,仿佛阮地軍隊一入西夏,取西夏王頭顱如反掌爾:“小勝嘛,便是咱們打了勝仗,班師回城,叫那西夏王送上錢財寶物,兵丁們發(fā)一筆,他們來花用,咱們這些小人也發(fā)一筆?!?/p>
一旁的攤主都笑起來:“有道理!有道理!”
“正是!該叫當(dāng)兵的都在咱們這兒花錢!那些酒樓都是宰客的地方!”
女子問道:“那中勝呢?”
攤主:“中勝嘛,就讓西夏王割讓幾座城池,里頭的人和東西都是咱們的,自然了,錢財寶物照給!那些城池都是多的?!?/p>
這回不需要女子問,攤主自發(fā)的繼續(xù)說:“大勝,那自然是咱們?nèi)罱愦蟀l(fā)神威,將那西夏盡數(shù)歸我阮地掌中,從此以后便是一家人,什么錢財寶物,便也罷了!沒就沒吧!”
婦人和攤販都笑起來:“怎么大勝了卻沒有寶物,這不是虧了?”
攤主:“那收復(fù)失土不都如此?真收回來了,恐怕還得花錢呢!”
女子也笑道:“大哥說的很是,收復(fù)失土,那收回來的都是受苦的同胞,怎還舍得搜刮他們的家財?”
婦人忙說:“這可不成!那百姓可以放過,刻薄百姓的地主權(quán)貴可不成!”
“就是!他們啊,拔一根汗毛都比咱們的腰粗,讓他們護得家財怎么是好?將來還不是繼續(xù)當(dāng)他的老爺?”
“大伙竟然都以為西夏人也是中國人嗎?”女子突然說,“這都多少年了?!?/p>
攤主:“姑娘,你說這話就瞧不起人了,咱們都是上過掃盲班的!正經(jīng)識字的人,那說書的日日說,誰不知道西夏有許多漢人?唐時就是咱們的地方?地方弄丟了,那就該拿回來!”
婦人也說:“哪個會嫌自己地太多,地太大?我是不嫌的,真恨不得普天之下都是王土,將來我家姑娘大了,哪里都去的,地方大了,那能考吏目的地方也多了嘛!”
眾人笑起來:“還是你這個當(dāng)娘的看的清楚,目光長遠呀?!?/p>
還有人勸女子:“姑娘,你還是該多讀讀書,你這么年輕,可不好做睜眼瞎呀,就是不讀書,去聽聽說書人說的嘛,那里頭也有警世故事,你聽了,受益無窮呢!”
被說是文盲的阮響也不氣,她笑了笑,很受教的說:“嬸子說的是,我回去必多看些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