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景玉也對她變了態(tài)度,周景玉不再吃她為她準備的飯菜,也不再告訴她該怎么做。
甚至在她委屈的哭出來的時候,周景玉也只是問:“你想好了嗎?”
靜子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終于崩潰了,她覺得周景玉在欺負她,可是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又立刻被她自己否定了,她甚至開始唾棄自己忘恩負義,認為自己是個惡毒的壞人,景玉大人對她這么好,她怎么能這么想?她簡直應該去把自己吊死!
她確實害怕——她知道景玉大人希望她去青州,那個地方在景玉大人嘴里是個天堂一樣美好的地方,沒有奴仆,沒有窮得吃不上飯的人。
可青州不在倭國,那里都是漢人,她在倭國,無論走得再遠,都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兒,父母在哪兒,只要想到這個,她就會覺得安心。
然而一旦去了青州,她的家就找不到了,她唯一認識的就是周景玉。
偏偏周景玉不知道為什么,要她褪去她身上的奴性。
奴性、奴性、奴性為什么不好?!
她就是這么活過來的??!她也因此活得很好!
如果不是因為這所謂的奴性,景玉大人會看到她嗎?會愿意帶著她,教會她這么多東西嗎?!她還會這么讓景玉大人喜歡嗎?!
她因此得到了這么多好處,別人想都不敢想的好處,怎么能說這是錯的,這是無用的呢?
可景玉大人沒有安慰她,也沒有再像以前一樣細細的向她解釋,向她保證自己會照顧好她。
第二天,景玉大人又來問她。
一連問了半個月。
她從一開始的痛苦,到絕望,甚至到向景玉大人發(fā)脾氣,周景玉都沒有變化,只是每天一問,慢慢的,靜子變得麻木,她無法從別的倭人嘴里得到解決的辦法,她認識的倭人們只會勸她:“你為什么要想這些,主人要去青州,你就應該去??!難道你還有別的想法?那就是你太過分,太無恥了!”
她也不能去問自己的父母。
沒有人知道她的痛苦,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經(jīng)歷這樣的痛苦。
最后,靜子終于在一個深夜,拿出自己的小鏡子,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發(fā)出了人生第一次自問:“我想去青州嗎?我想離開倭國,離開家嗎?”
“我我想和漢女一樣嗎?”
那一瞬間,靜子說不出話來,她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她突然發(fā)現(xiàn),她原來從來沒有“想”過,于是周景玉讓她自己“想”,她才這么痛苦。
靜子終于在半夜得出了答案——
“我不想離開家,但我想去青州。”
“我想知道,什么樣的地方,能養(yǎng)出景玉大人這樣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