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門被打開，一股濃重的官威，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氣，涌了進來。
秦羽緩緩睜開眼。
昏暗的火光下，只見一個身穿緋色官袍面容儒雅，但此刻臉色卻有些發(fā)白的中年官員，正站在牢門口，身邊還跟著一個眼神陰鷙的隨從。
來人，正是吏部尚書，王霖。
“秦世子，本官奉太后懿旨，特來探望。”
王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和一些，甚至擠出了一絲笑容，只是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他揮了揮手，對身后的獄卒說道：“你們都退下吧，本官要與世子單獨說幾句話?！?/p>
獄卒們哪敢違抗，連聲應(yīng)是，躬身退去。
偌大的牢房區(qū)域，瞬間只剩下秦羽、王霖，以及他那個名叫趙四的隨從。
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王大人有心了?！?/p>
秦羽站起身，身上的枷鎖發(fā)出一陣嘩啦的聲響。
他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打量著王霖。
“不知太后她老人家，有什么話要囑咐本世子？”
王霖被他那雙銳利如鷹的眼睛盯著，心里一陣發(fā)毛。
他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階下囚，而是一頭被暫時困住的猛虎。
他強作鎮(zhèn)定，從趙四手中接過一個精致的食盒。
“太后說，世子在揚州勞苦功高，如今天氣轉(zhuǎn)涼，天牢陰冷，特賜下一杯熱酒，為您驅(qū)寒?！?/p>
王霖打開食盒，取出一只白玉酒杯，里面盛著琥珀色的酒液，在火光下蕩漾著誘人的光澤。
趙四上前一步，將酒杯遞向秦羽，眼神中，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殘忍。
秦羽看著那杯酒，笑了。
那笑容在這陰森的天牢里，顯得格外刺眼，也格外嘲弄。
他沒有去接那杯酒。
“王大人?！?/p>
秦羽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王霖的心上。
“這杯酒，是斷頭酒，還是慶功酒？”
王霖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臉上的血色，在這一瞬間褪得干干凈凈，慘白如紙。
他怎么會知道？
“世子說笑了。”
王霖的聲音干澀發(fā)顫，幾乎不成語調(diào)。
“這只是太后的一片心意?！?/p>
“心意？”
秦羽的笑意更濃了，只是那笑容里，已經(jīng)帶上了冰冷的殺機。
“是盼著我早死的心意吧？”
他往前踏了一步，身上的枷鎖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那股無形的壓迫感，讓王霖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王大人，你是個聰明人，應(yīng)該知道，今晚這杯酒，我若是喝了，會是什么下場，我若是不喝，又會是什么下場?！?/p>
“你?！?/p>
王霖驚駭?shù)乜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羽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字字如刀，剖析著王霖心中最深的恐懼。
“我殺了郭正，太后恨我入骨，這京城里人人都知道?！?/p>
“她想讓我死，這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為什么偏偏選了你，王大人，你一個文官，來干這種sharen的勾當(dāng)？”
王霖的嘴唇哆嗦著，冷汗順著他的鬢角，滾滾而下。
“因為你聽話，因為你有把柄在她手上，更因為你是個很好的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