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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園中,綠草叢生,風輕柔。
我獨自站在墓碑前,望著那張笑盈盈的臉。
小時候在孤兒院,就是這樣的她一次次擋在我面前。
她每回都被打得鼻青臉腫,但還是沖我這樣笑著。
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但她的確護了我。
可惜這回,我沒有及時救下她。
我蹲下身,把那只小熊放在她墓碑前,點燃了手里的信紙。
“你說你不怕疼,所以化療的時候總不讓我陪著你?!?/p>
“但我知道你每次都會冒一身汗,把衣服都浸濕了?!?/p>
“疼就告訴我,我好想這樣勸你,但你應該還是會逞強?!?/p>
手里的信紙一點點燃燒殆盡,我伸手摸了摸照片上的那張臉:“趙晗只能是死刑,而時遷辜負真心的人,會被根千萬銀針扎穿。”
“你說你不恨你爸媽?!?/p>
“可我恨?!?/p>
“他們不相信你,實際上還是偏心罷了?!?/p>
“他們對你好是因為自己生不出孩子,因為遺憾。即使后來有了你弟弟,他們對你好,也只是因為愧疚?!?/p>
“他們的愛是表演,是遺憾和愧疚的產(chǎn)物,并不純粹,所以才會在趙晗污蔑你的時候,毫不猶豫地相信她?!?/p>
“但他們信錯了人,”我輕輕訴說,“聽說阿姨到現(xiàn)在還沒醒過來?!?/p>
“我想,他們一輩子都會活在噩夢里。”
想到這里,我忽然有些開心。
她拜托我做的事情全都做到了。
只不過這次遲來的公正審判,賠上了她一整條命。
身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我沒有回頭,大概也猜到是誰。
“這里不歡迎你?!?/p>
時遷身形一顫,很快俯下身,把手里的花放在墓碑前。
“抱歉?!?/p>
我皺眉將他的花扔掉,可他也不惱,只是靜悄悄地站在我身后。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這話問得奇怪,我托著下巴盯著墓碑上的人,笑了笑:“你說呢?”
“我去問過了,他們當時砍了她好幾刀,后來趙晗給她灌了很多安眠藥?!?/p>
“但是死因是窒息?!?/p>
“后來我發(fā)現(xiàn),當時有救護車來過她家。”
“她去了醫(yī)院?!?/p>
我點了點頭,這才回過身來正眼看他。
“當時我把她從死神手里拉回來了?!?/p>
“只是,她已經(jīng)沒有活著的想法了。”
時遷一時如遭雷擊,只覺得天塌地陷,面色發(fā)灰。
我扭頭繼續(xù)看著燃燒殆盡的信紙,蹲下身來,恰巧瞥見了灰燼中尚余的幾個字跡。
拼在一起,是——謝謝你。
我鼻腔酸澀,閉了閉眼,許久沒有說話。
那日蘇晗醒來后,拉著我的手,眼里都是決絕。
她要我把她帶回那個屋子,她說她不想繼續(xù)如傀儡般活著。
“你走吧?!蔽夷笾瞧⌒〉募垙垼瑖@息一聲,“以后都不要再來了?!?/p>
時遷后撤兩步,半晌后,又回頭看我。
“所以全部都是你設計好的?”
我沒說話,只是輕輕撫摸著紙上的三個字。
如果沒有這一出戲,她永遠不會沉冤得雪。
畢竟,我說過。
沒人比我更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是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