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一場寒潮,帝都迎來了斷崖式降溫。
已經(jīng)睡下的福伯想了想,又穿上衣服起來。
花房里種著先生最喜歡的桔?;?,他得去把暖氣打開。
收拾好后福伯裹著一身寒氣,從花房回來,一抬頭,看到二樓的燈還亮著,他微微一怔,抬步往別墅里走,卻沒回自已在一樓的房間,而是朝樓上走去。
在門外踟躇了片刻,福伯敲響房門。
敲了半天,卻沒人回應(yīng),本來有些猶豫的福伯,不再遲疑,直接推門進(jìn)去。
之前黎景曜發(fā)燒,就是這樣,他怕再出什么事兒。
門推開,房間里只開了一盞昏暗的壁燈,黎景曜靠坐在沙發(fā)上,挺拔的身軀隱在暗影之中。
男人怔怔的看著對面床頭的墻壁,聽到開門聲,這才轉(zhuǎn)眸看過來,燈光打不到他臉上,他整個臉頰都沉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到聲音沙啞幽深,“福伯,有事嗎?”
見他沒事兒,福伯暗松了口氣,走近幾步,目光卻掃到了滿滿一煙灰缸的煙頭,“先生,您身上的傷還沒痊愈,少抽點煙吧。”
“我沒事兒?!崩杈瓣灼鹕?,將窗戶打開,凜冽的寒風(fēng)吹進(jìn)來,嗆人的尼古丁味才散去一些。
福伯看著對面床頭上掛著的一副畫,那是一副完整的叢林少女的畫像。
一雙眼睛如鷹一般銳利而深冷,筆力遒勁,看得出來,畫這幅畫的人用了心,從觀察到落筆,都是深刻于心的。
即便福伯不懂畫,但也知道,眼睛是最能刻畫人物形象,也最能體現(xiàn)畫者功力的。
而與上半張臉相比,福伯卻更喜歡這副畫的下半張臉頰。
從鼻翼,到嘴唇,到下巴,每一筆都細(xì)膩到極致,就連唇角微翹時的唇線都像賦予了畫者的深情繾綣。
福伯輕嘆一聲,“先生,那天您發(fā)燒,我給太太打電話,太太語氣很焦急,可見她心里還是有您的?!?/p>
黎景曜轉(zhuǎn)身,眸色黯淡,“那又如何,她說,以后都不許我聯(lián)系她了?!?/p>
福伯微一怔愣,輕嘆一聲道:“先生,不怕您笑話,年輕時,我也有喜歡的人?!?/p>
黎景曜目光一頓,有些意外的看著福伯。
福伯是黎家老人,他記事起就在黎家工作。
他印象中,福伯兢業(yè)踏實,做事又細(xì)心,他一輩子沒結(jié)過婚,也沒聽說過他的私人感情。
不禁有些好奇起來,黎景曜坐在沙發(fā)上,指了指對面,“您坐?!?/p>
福伯受寵若驚,可先生發(fā)話了,他也不驕矜,‘喛’了一聲坐到對面,情不自禁的唏噓一聲,緩緩開口,說起了自已的過往。
年輕時,福伯在農(nóng)村老家喜歡過同村的姑娘,兩人還偷偷交往過一年。
福伯家里窮,這段感情一直沒能拿到明面上,得到兩家家長的認(rèn)可。
可那姑娘并不氣餒,一直鼓勵福伯。
然而再恩愛的兩個人,也有吵架的時候,每次爭吵都是福伯先低頭,唯有那么一次,吵過后,福伯一氣之下,打著背包,踏上進(jìn)城的路。
一來,不蒸饅頭爭口氣,二來進(jìn)城賺錢是他早就計劃好的,想著賺夠了錢,就回來迎娶心愛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