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我去公司上班,進入董事長辦公室報到的時候,馮斯乾正在召開分部視頻會議,我沒發(fā)出半分聲響,將一杯現(xiàn)煮咖啡擱在桌上。
馮斯乾余光掃了一眼,對視頻那端說,“會議結(jié)束,有問題發(fā)郵箱?!?/p>
我聽見他終止了會議,特意停下。
馮斯乾合住筆記本,又翻開一份文件,“最近挺閑的?!?/p>
我搬出自己反復斟酌過確保無懈可擊的借口,“趙秘書休婚假,她的工作由我接手了,很多內(nèi)容不懂,休息期間順便加班學習?!?/p>
馮斯乾若有所思頷首,“很上進?!?/p>
我沒什么反應整理著裙擺。
他從文件內(nèi)抬起頭,波瀾不驚望向我,“你不撒謊會長皺紋嗎。”
我面不改色重復,“我的確在加班?!?/p>
馮斯乾有一搭無一搭叩擊著桌沿,他手肘下方的一塊紅木由于日積月累的磋磨而掉漆了,他拾起座機撥通內(nèi)線,“通知后勤部到我辦公室補桌漆?!?/p>
“馮董,是補漆還是更換一套新桌椅。”
馮斯乾左手彎曲,骨節(jié)點了點破損處,“補漆就行?!?/p>
我不著痕跡打量那片破損,馮斯乾這個人挺琢磨不透的,生活習慣上雖然講究精致,卻不過分,十個老板九個都比他浮夸,三樓三底的歐式裝修,千萬落地價的邁巴赫,限量版百達翡麗,他統(tǒng)統(tǒng)沒有,他的腕表也是五年前的款式了,心理學角度分析,代表他個性獨特不隨波逐流,并且長情戀舊。
這更不可思議了,男人身價高,眼光也高,眼光高無一例外很花哨,尤其感情和欲望,換女人就像換褲衩一樣頻繁,馮斯乾是一個超出常理之外的男人,極其難啃,我不但啃下了,還吊起了他的胃口。
馮斯乾喝了一口咖啡,“撒謊時的神態(tài)會泄露心虛,很明顯,你騙人成癮?!彼麚P下巴示意我靠近,我停在他咫尺之遙,他沉聲命令,“彎腰?!?/p>
我俯下身,他身體也前傾,我們四目相視,距離僅僅是唇與唇半寸,“周末接了一單生意,半小時結(jié)束仙人跳,很漂亮的收場,過程順利是嗎?!?/p>
我面色驟變,“你跟蹤我?”
他后仰,漫不經(jīng)心轉(zhuǎn)動著真皮座椅,“不是跟蹤,是巧合。你定的那家酒店,有我的投資?!?/p>
我攥著拳,我好像陷入一個陷阱,比我引誘馮斯乾的陷阱更大更深,一旦陷阱對準了誰,那個人插翅難飛。
我緊張到渙散失焦的眼睛凝視著風平浪靜的馮斯乾,他同樣耐人尋味凝視著我。他用這種方式再次警告,肚子里的花花腸子最好收起來,我的一舉一動都處于他的掌控中,不要妄想和殷怡掀起風浪,也不要妄想不付出代價就掙脫。他像是沼澤里伸出的藤蔓,無聲無息地捆綁我,我可以冒死遁逃,等待我的下場只會是殘忍的溺亡。
馮斯乾不容一個心懷不軌的女人欺騙戲弄他一次,再讓他失手第二次。
“馮先生是不是無論如何不會放過我?!?/p>
他笑著問,“如果你沒有露餡,是不是要吸干我的血才收手。殷怡的性子我再清楚不過,不切走我一半的身家,她不會善罷甘休。既然韓小姐肯幫她,一定默認她是正確的,瞄準了我的肉?!?/p>
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