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悅直沖天靈蓋。
‘小公子身世有異’
短短一句話七個字被景宣帝逐字觀摩逐字分析,小小的信條被他捏在指尖翻來覆去,看了又看。
盡管玄六字跡潦草,形如獸爪劃,此刻在景宣帝眼中儼然成了這世上最美妙的字跡。
信條有限,玄六只說了結(jié)果,甚至‘身世有異’四個字顯得格外含糊。
然正因如此,更說明了景宣帝心中猜想成真。
若身世無異,說明長綏小子是陸家死鬼的兒子,確認無疑,這沒什么好說的。
可身世有異?異在哪?除了他爹是自己以外,還能是什么?
果然,長綏小子是他的親兒子!
霎時間,一向威嚴深沉、冷峻寡言的帝王心中洶涌澎湃,愉悅之情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這樣的心情一如當年他首次擊敗北戎人,收復(fù)第一座被外族占據(jù)的城池時的激情;又恰如當年手刃兄長,清理逆賊后被百官擁護登基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
夫人給他生了個兒子!
“哈哈——”
清朗洪亮的笑聲在黑夜中響徹,景宣帝長身玉立,負手望月,深邃的輪廓柔和含笑,眉宇間盡是暢快。
絳紫色長袍暗紋隱現(xiàn),勾勒出他堅挺筆直的脊背腰身,廣袖如云,隨風(fēng)輕動。
坐在檐角落下昏昏欲睡的守夜小內(nèi)侍被這笑聲嚇得渾身激靈,睡意全無,趕忙扶正帽子守夜。
聽出笑聲來自圣上,他心中不禁納悶,大半夜的,圣上笑什么呢?
江福盛急得在一旁跳腳,虛聲提醒道:“陛下,娘娘還在睡?!?/p>
他盡量委婉,希望景宣帝不要再笑了。
再笑,所有人都要被笑醒了。
再笑,明日滿皇宮滿皇城都要知道您有兒子了。
確認阿綏是陛下的孩子,江福盛自然是高興的。
正因如此,他不能表現(xiàn)得過于反常,畢竟他的主子是陛下,他家小殿下身世尚未公布,不宜過于招搖,他得為他家小殿下著想。
他得穩(wěn)重些,不能給他家小殿下招來麻煩。
夜色如墨,景宣帝將捏得皺巴巴的信條燒毀,轉(zhuǎn)身折返回寢殿。
云挽睡得沉,半個身子趴在軟枕上,睡顏恬靜,瓷白飽滿的雙頰酡紅,青絲散落,安靜地貼在她的側(cè)臉、細頸,美得像一幅畫。
景宣帝大手一揮,將軟枕丟開,自己取而代之。
感受到熟悉的體溫與氣息,云挽往前蹭了蹭,睡得更舒坦了。
溫香軟玉在懷,景宣帝熱血難涼,炯炯有神的鳳眸寸寸描摹著她的容顏五官,一遍又一遍,絲毫沒有厭倦,沒有睡意。
夫人給他生了個孩子。
夫人孩子的父親是他。
長綏小子是他種。
重復(fù)來重復(fù)去的真相在景宣帝腦海中緊緊盤旋,越想,越亢奮。
毫無困意的男人托住云挽的臉頰,俯身親了親。
親嘴巴、親臉頰、親耳朵、親眼睛
怎么也親不夠,恰似一親親狂魔。
沉睡中的云挽仿佛被大狗舔舐,弄得她不堪其擾,本能性地躲避,同時不忘一巴掌揮過去。
啪。
猝不及防被呼了一巴掌的景宣帝頓住,摸了摸被打的下頜角,酥酥麻麻一點也不痛。
他勾唇笑了笑,握住云挽的手指,低頭吻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