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察覺到帝王氣勢(shì)的傾軋與不明朗的態(tài)度,即使殿中溫暖如春,他亦周身發(fā)涼。
“愛卿可知朕將你留下所為何事?”
冷不丁的,景宣帝忽然開口。
云父躬身伏首,“臣惶恐,還請(qǐng)陛下明示。”
景宣帝不語,只靜靜凝視他。
僅僅一個(gè)眼神,宛若一塊巨石朝云父狠狠襲來,壓得他透不過氣,滿頭大汗。
“臣斗膽一問,可是與云妃娘娘有關(guān)?”
他顫巍巍問道,思及什么,他言辭懇切:“臣教女無方,還請(qǐng)陛下寬恕,若娘娘有過錯(cuò)之處——”
“砰?!?/p>
話還未說完,一本冊(cè)子砸在地上,嚇得云父立即噤聲,匍匐在地。
景宣帝眼神晦澀:“愛卿還真是位‘好’父親吶,朕還未說便認(rèn)定自己女兒有過錯(cuò)了。”
“自己好好看看吧。”
云父撈起冊(cè)子,尚未翻開,一顆心便不斷下沉。
等翻開第一頁,他驚得神態(tài)失控,震驚與憤怒雜糅,隨之占據(jù)高峰是恐懼。
景宣帝:“縱容妻子親眷欺壓百姓,搶占良田,云大人好大的威風(fēng)啊?!?/p>
云父想也不想重重叩頭:“陛下息怒!此事臣一概不知吶!”
眼底閃過慍怒,景宣帝冷笑:“好一句一概不知,她是你的妻子,你會(huì)不知?”
“云卿是覺得舒坦日子過久了,還是嫌云妃在宮里過得好了,存心要給她添堵?”
“微臣不敢,微臣絕無此意!”云父嚇得冷汗直流,就連烏帽歪斜都沒空扶正。
景宣帝:“朕是看在云妃的份上,才將此事壓下,否則明日御史上奏狀告,朕的云妃是不是還得受你們牽連?”
“你身為人父,卻未盡到半分父親之責(zé),反倒視魚目為寶,冷待原配之女,簡(jiǎn)直枉為人父!”
若不是顧及他終究是云挽父親的身份,他還能罵得更難聽。
云父年近半百,頭一回遭到如此貶斥,儒雅俊秀的臉龐羞得滿面通紅,嘴唇翕張顫抖。
見差不多了,
“朕給你一次機(jī)會(huì)?!?/p>
“云妃生辰,你作為父親,理當(dāng)清楚女兒的喜好,朕要你以貴妃規(guī)制操辦此事,若有差池”
他扯唇,言辭鋒利:“愛卿這禮部侍郎之位,有的是人勝任?!?/p>
“至于云卿的家事,朕給你三日,若處置令朕不滿意,愛卿自行離京?!?/p>
他要的,就是讓云家明白,今后唯有依附夫人,才有資格在立足京城。
他們今后的榮辱,皆系于夫人。
“臣,明白了?!?/p>
一夕之間,云父仿佛蒼老了十歲。
他佝著脊背出了大殿,渾渾噩噩地出了宮,待回到云府,他抬頭望著匾額,恍惚被狠厲取代。
景宣帝到來,司衣局內(nèi)若干人驀然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