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出來的同時,所有工廠幾乎已經(jīng)停工,不過院里都是燈火通明,站著各方的人,他們不是來要賬,就是來詢問磚廠情況。
晚上八點,孔瘸子院里支上一盞探照燈,猶如白晝。
下午時那些蓋民房的小戶已經(jīng)開始傾向高老板,還有一些趁著磚價便宜而買一些囤積,為以后蓋房子做打算,他們的用磚量很少,加一起幾十萬塊而已,不過這也證明了一個趨勢,所有人都導(dǎo)向高老板。
從派出所出來,有兩人沒回到縣里而是已經(jīng)住進醫(yī)院,徹底病倒。
孔瘸子也丟了魂,坐在下午時小媳婦搬的凳子上,垂頭喪氣連連嘆息,腳下一堆煙頭,想當年被蛤蟆把腿打斷都沒如此絕望,他面前坐著的已經(jīng)不到十人,模樣如出一轍,全都失魂落魄,從遠處看這里就是一處煙頭,他們吐出來的煙霧要比燒磚冒出來的還多,直插云霄。
“我挺不過去了,回來的時候買了兩瓶耗子藥,磚價一直這么下去就剩下死路一條,現(xiàn)在都不敢接電話,全是要賬的,煤錢、黏土、車錢、工錢…這輩子就沒這么難過”其中一人緩緩道,聽他的聲音已經(jīng)沒有多少憤怒,而是憤怒發(fā)泄過后仍舊無能為力的無奈。
“到黃泉路上咱哥倆做個伴,我把繩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一腳踩在凳子上,可回頭看看家里的婆娘,我兒子上個月才生的孩子,等了半輩子抱上孫子了,想死發(fā)現(xiàn)死不起!”另一人更加絕望的附和,一手連連拍著自己大腿。
孔瘸子也接到詢問電話,但他更多的是打出電話借錢,以往那些跟他稱兄道弟的酒肉朋友,現(xiàn)在都避而遠之,有三三兩兩答應(yīng)借的,也就是五千八千的小錢,現(xiàn)在沒人能知道磚價什么時候能漲上去,也不知道天什么時候能晴。
“要不,你回屋歇一會…”小媳婦關(guān)心道。
“高老板,只要高老板不這么賣磚,咱們就有救…”孔瘸子咬緊牙關(guān)道。
“現(xiàn)在找不到高老板,別想了…”小媳婦越來越心疼,隱隱有掉眼淚的趨勢。
“找不到高老板,能找到磚”孔瘸子嘴里嘀咕著,突然眼前一亮,只要不讓他賣磚一切問題都能解決,嗖的一下站起來。
眾人看他站起來,目光瞬間投遞過來。
“磚,不能讓他賣磚!對…他的磚在哪咱們知道,堵住,不讓他賣!”孔瘸子瞪著眼睛,越想越激動,仿佛找到求生之法,聲音越變得越來越大,深吸一口氣喊道“朋友們,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死亡,不讓他繼續(xù)賣磚,咱們就有救!”
“你說咋辦?”
“干他娘的,一個外地人敢坑咱們,回家,組織人,把他磚全給圍起來…”
柳青青說狗急跳墻,更何況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