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議論，所有的震撼，所有的不可思議，最終都化作了同一個問題，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
喧囂的人群中，顧晏卻異常地平靜。
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微微皺起。
不對勁。
這一切，都太不對勁了。
姜家老祖，一尊活了不知多少萬年的至尊境存在，心性早已磨煉得如萬古神鐵，堅不可摧。
他出來僅僅是訓(xùn)斥了自家圣主幾句，然后就這么走了？
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脾氣好？
修煉到這個境界的，哪個不是殺伐果斷，視眾生為螻蟻的存在？
顧晏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了無數(shù)種可能，但又被他一一否決。
冥冥之中，他感覺到一張看不見的大網(wǎng)，似乎正因為自己的出現(xiàn)，而緩緩張開。
“宗主，我們?！币慌缘念櫫锨耙徊剑吐曉儐柕?。
顧晏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遠(yuǎn)處那些依舊在議論紛紛，對自己投來敬畏、好奇目光的修士，又瞥了一眼氣息萎靡，被顧六攙扶著的石楓。
他收起了太阿古劍與那枚鳳蛋，神情恢復(fù)了淡然。
“想這些也沒用?！彼闹邪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回去療傷?！?/p>
“我們走?！?/p>
話音落下，他單手一揮，一道靈光卷起三人，化作一道長虹，瞬間消失在了天際。
與此同時。
姜家。
一座懸浮于云海深處，古老而威嚴(yán)的青銅神殿內(nèi)。
氣氛，壓抑得近乎凝固。
姜家圣主就那么一言不發(fā)地站在殿。
她不服。
一萬個不服。
大殿的盡頭，那尊籠罩在混沌氣中的蒼老身影，緩緩開口，打破了死寂。
“你可知，老夫今日為何會冒著違背百年之約的風(fēng)險，親自現(xiàn)身？”
姜家圣主猛地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怨氣，悶聲道。
“孫兒不知，只知圣子慘死，兇手卻依舊逍遙法外?！?/p>
那蒼老的身影，似乎并未在意他的頂撞，只是幽幽一嘆。
“我現(xiàn)身不是為了救你，也不是為了姜家的臉面?！?/p>
“而是因為”
那聲音頓了頓。
“在那個叫顧晏的年輕人身上，老夫感受到了一股本不該再出現(xiàn)于世的氣息?！?/p>
“一股，曾經(jīng)屬于她的氣息?！?/p>
姜家圣主臉上的怨憤，瞬間凝固了。
她先是一愣，隨即瞳孔驟然收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
一股比死亡還要恐怖的寒意，從她的尾椎骨瞬間竄上了天靈蓋。
“老祖”
她的聲音出現(xiàn)了不受控制的顫抖，充滿了極致的驚駭與不可置信。
“您是說她？”
“這怎么可能，那位不是早在十萬年前，就已經(jīng)在帝隕之戰(zhàn)中，徹底隕落了嗎？”
那道蒼老的身影，緩緩搖頭，籠罩在他周身的混沌氣都隨之微微波動。
“千真萬確。”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回憶的凝重，“當(dāng)年帝隕之戰(zhàn)，老夫親眼所見，她的神魂被萬道磨滅，肉身崩碎于星河之中，絕無幸存的可能?！?/p>
這番話，非但沒有讓圣主安心，反而讓她心中的驚駭更盛。
既然已經(jīng)死透了，那老祖為何。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疑惑，那道身影繼續(xù)說道。
“但是，那個叫顧晏的小子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氣息，也做不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