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饼嫚斅叩轿腋埃嗣业念^：“孩子，許久之前，我總覺得自己把什么都看透了，把什么都弄懂了，覺得能看穿人的心?？扇诵模亲顝?fù)雜又最難懂的。我不是他，就永遠(yuǎn)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p>
對龐爺?shù)脑?，我似懂非懂，好像知道他想表達(dá)什么，卻又沒有完全搞明白。龐爺不再多說了，讓我在這里小住兩天。
遠(yuǎn)離了四方城，這個小院像一個平靜的港灣，這一晚，我睡的很踏實(shí)，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五月就拉著我嘀嘀咕咕，她顯然不想呆在這兒，龐爺和門神一樣，好像從來不睡覺，徹夜獨(dú)坐在樓下黑暗的客廳里，這讓五月很忌諱，也很反感?？晌視簳r還不想走，一來，呆在龐爺身邊感覺安全，二來，我總覺的他知道一些事情，我想找機(jī)會問一問。
我否定了五月的建議，繼續(xù)留在這兒，閑的時候跟龐爺聊天。但我問什么，龐爺總是不答，只是給我講故事。龐爺說，他是從黃河灘來的，給我講的，大多也是黃河灘上的傳聞舊事。
一直到了第三天吃過晚飯，龐爺才打斷了連講了兩天的故事，他帶我走到客廳旁的一間臥房，鄭重其事的對我說道：“你不愿做的事，我不勉強(qiáng)，只想讓你知道，有的時候，一個人，一件事，并非你自己獨(dú)想的那樣?！?/p>
“龐爺？您說的是？“
“有的事，別人講不懂，你自己看，自己聽?！褒嫚斃_臥房墻邊的一扇小門：”你進(jìn)去，只看只聽，不要亂動。“
“干什么？“我一下子搞不懂龐爺?shù)囊馑剂恕?/p>
“你只愿相信別人的嘴巴，也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么？“龐爺枯瘦的臉龐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自己看看，會明白的?！?/p>
我還是沒弄懂，但龐爺不由分說，把我推到了小門里邊。這種小門是臥室貼墻的衣柜，里頭空間很小，人進(jìn)去就得窩著身子。我剛一進(jìn)去，龐爺把小門關(guān)上了。小門上，有一道很細(xì)的縫隙，透過縫隙，我能看見臥室里的情景。龐爺靜靜坐在臥室床邊的椅子上，像是老僧入定，一言不發(fā)。
這種等待簡直是一種煎熬，因?yàn)椴恢例嫚斚胱屛铱词裁?，呆在小門后面又不敢動，沒多久，身子就麻了半邊，我忍不住輕輕挪了挪腳，這邊剛一動，龐爺就在外頭說道：“你若弄出動靜被察覺，就什么都看不到了?！?/p>
他這么一說，我趕緊就老實(shí)下來，強(qiáng)忍著一動不動。我一老實(shí)，龐爺就繼續(xù)沉默，大概有十幾分鐘時間，我突然聽見臥房外有人輕輕的敲門。得到龐爺?shù)脑试S后，臥房門被推開了。
一個人從外面走進(jìn)臥房，我躲在小門后，透過門縫，把那人看的清清楚楚。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我的情緒猛然開始起伏，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
父親，是父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