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終于到了縣城,江春抱著江夏直奔縣醫(yī)院掛號問診拍片子。
那沓剛剛焐熱的錢像流水一樣花了出去。
最后一個戴著眼鏡的老醫(yī)生拿著片子眉頭緊鎖地走了出來。
“肋骨斷了兩根還有輕微的內(nèi)出血?!崩厢t(yī)生的聲音很嚴肅,“必須馬上住院治療不然會有生命危險。”
“住院?”江春的心沉到了谷底。
“對,先交三百塊押金?!?/p>
三百塊這個數(shù)字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江春的腦袋上。
他身上只剩下不到一百塊了。
“醫(yī)生能不能先治???”林秀秀的聲音帶著哭腔幾乎要給醫(yī)生跪下。
“規(guī)定就是規(guī)定?!崩厢t(yī)生搖了搖頭臉上也有些不忍,“沒錢我們也沒辦法?!?/p>
江春扶住搖搖欲墜的林秀秀。
他沒有求饒也沒有憤怒他只是轉(zhuǎn)身將江夏交給林秀秀。
“在這里等我,哪也別去?!?/p>
他的聲音,異常平靜。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醫(yī)院。
夕陽的余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那背影,決絕,孤寂,帶著一股子不撞南墻不回頭的狠勁。
林秀秀看著他的背影,心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揪住,疼得無法呼吸。
她知道,這個男人,又要去拼命了。
江春沒有去福滿樓。
劉福貴幫他一次是情分,他不能一遇到事就去找人家,把這份人情用爛了。
他走進了縣城最偏僻的一條小巷。
巷子盡頭,是一家沒有招牌的,破舊的當鋪。
一個干瘦得好像骷髏一樣的老頭,正趴在柜臺上打瞌睡。
江春走進去,將背上那把祖?zhèn)鞯耐凉?,和腰間那把飲過熊血的剝皮刀,重重地放在了柜臺上。
“死當?!?/p>
他只說了兩個字。
老頭睜開渾濁的眼睛,瞥了一眼弓和刀,又瞥了一眼江春。
“二十塊?!彼斐鰞筛莶褚粯拥氖种?。
“五十。”江春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三十?!?/p>
“成交?!?/p>
江春拿著那三十塊錢,沒有片刻停留轉(zhuǎn)身就走。
還差一百七。
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
江春站在縣城的十字路口,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和無力。
錢,他需要錢。
他需要很多很多錢。
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一輛熟悉的吉普車緩緩停在了他的面前。
車窗搖下,露出了劉福貴那張戴著金絲眼鏡的臉。
他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笑容被替代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
“上車。”
江春愣了一下還是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車里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檀香味。
“你妹妹的事我聽說了?!眲⒏YF沒有看他只是目視前方聲音低沉,“王大海,我會處理?!?/p>
江春沒有說話只是攥緊了手里的三十塊錢。
“但是,”劉福貴話鋒一轉(zhuǎn)他從副駕駛上拿起一個用黃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長條狀物體遞給了江春,“現(xiàn)在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p>
江春接過那個包裹。
很沉入手處傳來一種冰冷的金屬的觸感。
他緩緩打開黃布,昏暗的路燈下一抹幽冷的寒光瞬間照亮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桿槍,一桿他從未見過的帶著瞄準鏡的嶄新的制式獵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