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后頸的灼痛順著脊椎竄上腦門,那道銹鐵鏈般的聲音在顱腔里震蕩,他瞳孔驟縮——這嗓音他在古籍里見過描述,蝕骨老人殘魂復蘇時,會用這種帶著腐肉腥氣的喉音說話。
清蘅。他抓住蘇清蘅的手腕,掌心金紋因情緒翻涌而發(fā)燙,是蝕骨老人。
蘇清蘅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輕輕一顫。
她另一只手攥著青銅古鏡,鏡面突然泛起漣漪,鏡靈青鸞的虛影從中浮起,尾羽上的翎毛根根豎立:封印松動了!
百年前被斬成九段的殘魂,正在尋找新宿主!青鸞的聲音帶著金屬刮擦般的尖銳,他專挑靈根殘缺者,這類人魂魄不穩(wěn),最易被侵蝕!
蘇清蘅的臉色瞬間煞白。
她猛地轉身看向密室門口,發(fā)尾掃過陳牧下頜:趙小雨!
陳牧想起三天前在醫(yī)廬療養(yǎng)區(qū)見過的少女。
那姑娘本是舞蹈生,半年前靈氣復蘇時被雷劈中,靈根碎成齏粉,如今靠蘇清蘅用銀針吊著命。
此刻他終于明白蘇清蘅為何總在她床前多留半柱香——那不是普通醫(yī)者仁心,是未雨綢繆的警惕。
走!陳牧拽著她往外沖,鞋跟在青石板上濺起水花。
蘇老太婆的聲音從身后追來:等一下!
他頓住腳步,見老人從懷里摸出枚巴掌大的玉簡,表面刻滿螺旋狀紋路,像被無數(shù)道刀痕反復犁過。百年前我用這術法封過他一道殘魂。蘇老太婆將玉簡塞進他掌心,指腹重重按了按他后頸的骨紋,但最后一擊必須你親手來——至尊骨是他的克星,也是他的劫數(shù)。
陳牧捏緊玉簡,金屬涼意透過掌心滲進血管。
他望著老人眼底翻涌的暗色,突然想起前六世蘇清蘅早夭的真相——或許每一世,蝕骨老人都在找機會除掉至尊骨的宿主?
明白。他點頭,轉身時衣擺帶起一陣風,吹得藥柜上的艾草束沙沙作響。
療養(yǎng)區(qū)的門被蘇清蘅撞開時,陳牧聽見了撕心裂肺的哭嚎。
趙小雨蜷縮在病床上,原本蒼白的臉漲成青紫色,指甲深深摳進床單,指縫里滲出血珠。
她的眼睛翻著白眼,眼白上爬滿血絲,喉間發(fā)出非人的嗚咽:來來骨縫里見我
小雨!蘇清蘅撲過去要抱她,卻被一股陰寒靈氣掀得踉蹌。
陳牧接住她,能感覺到她后背在發(fā)抖——這股氣息,和他體內骨鳴時的腐臭如出一轍。
退開。他將蘇清蘅護在身后,取出玉簡按在趙小雨心口。
至尊骨在脊椎處發(fā)燙,金紋順著手臂爬上指尖,觸到玉簡的瞬間,那些螺旋紋路突然活了過來,像無數(shù)條金線鉆進趙小雨皮膚。
以骨為引,以命為鎖——陳牧低喝,體內靈氣如沸水翻涌。
他能清晰感知到趙小雨體內那團陰毒氣息在掙扎,像條被火鉗燙到的毒蛇,正用毒牙啃噬她的靈脈。
回來!他咬破舌尖,血珠濺在玉簡上。
金紋陡然暴漲,趙小雨的身體劇烈抽搐,喉間的嗚咽變成尖叫。
終于,她的眼白緩緩褪去,瞳孔重新聚焦,兩行血淚順著鬢角流進枕巾:陳陳哥?
我剛才做了個好可怕的夢
蘇清蘅立刻捧住她的臉檢查,指尖按在她腕間號脈,眉頭漸漸松開:靈脈穩(wěn)住了,但還有殘余陰氣。她抬頭看向陳牧,目光里有后怕也有欣慰,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