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刺骨的回憶突然都涌上了上來,我疼的身體近乎彎曲。
意識模糊間,有人將我抬到床上。
冰涼的儀器貼在胸口。
還有人在我耳邊,急切地喊我的名字。
“池鳶!醒醒!”
我想睜開眼,想看清是誰在呼喊我。
可眼皮卻沉重得抬不起來。
長這么大,我第一次聽有人叫我的名字。
從小我聽得最多的稱呼就是“野種”。
原來我的死活也會被人在意,我的生命也有分量。
我?guī)е@股酸澀的暖意,想走向那片越來越近的黑暗。
可下一秒,護(hù)士急切的聲音拉住了我。
“病人血壓持續(xù)下降!通知家屬,立刻!”
2
家屬?媽媽會來嗎?
現(xiàn)在的我,一定難看極了吧?
臉色慘白,頭發(fā)凌亂。
身上插著數(shù)不清的管子。
媽媽看到我這副樣子,會不會更討厭我啊。
突然,我的身體一輕。
我懸在半空中,低頭看著醫(yī)護(hù)人員還在床邊忙碌。
有人持續(xù)按壓著我的胸口。
有人緊盯著儀器屏幕到汗液流進(jìn)眼睛。
卻沒人有半分要放棄的意思。
明明素不相識,可他們卻為了救我拼盡全力。
我眼眶猛地一熱,一股強(qiáng)烈的念頭涌了上來。
我要回去。
我不能就這么死了,我不想辜負(fù)他們的堅持。
可就在我的靈魂即將融入身體的瞬間。
搶救室的門被一把推開。
之前搶聯(lián)系家屬的護(hù)士快步走了進(jìn)來,神情復(fù)雜。
她壓低了聲音:
“家屬說……她要死就死,死了最好,不用管。”
這幾個字密密麻麻地扎進(jìn)我的心里。
原來在媽媽眼里,我的死活不僅不值一提,更是一件好事。
求生欲望瞬間崩塌,我放任自己被黑暗包裹。
也好。
今天是我的誕生日。
卻也是媽媽的苦難日。
那就讓我在今天還她一個徹底的自由吧。
只是可惜,到死都沒能聽到她親口說一句生日快樂。
想象中的失去意識沒有到來,我的靈魂依舊飄蕩在空中。
聽著心電監(jiān)護(hù)儀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
那道代表生命的綠線,終于拉成了直線。
突然,窗臺上閃過兩個小人木偶。
一黑一白,詭異至極。
他們招著手朝我說話:
“池鳶,你執(zhí)念太深,無法入輪回,靈魂只能鎖在最親近的人身邊?!?/p>
“今天0點之前,若是執(zhí)念無法消散,你就只能游蕩在世間,做一個孤魂野鬼。”
白光一閃,我飄到了一個病房前。
門虛掩著,里面的景象讓我瞬間僵住。
媽媽坐在病床上,手中攥著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她將刀死死地抵在脖頸前。
“都別過來!我臟了!別碰我!”
傅修明站在旁邊,死死盯著媽媽。
神情帶著一絲慌亂和顫抖,卻不敢上前。
“阿檸,沒事的!都過去了!我在!”
“媽媽,你不要傷害自己,媽媽,我害怕!”
弟弟尖銳的哭聲似是刺激到了媽媽。
她渾身一顫,握著刀的手猛地用力。
尖利的刀刃眼看就要刺破皮膚。
“不要!”
我尖叫著,下意識沖過去。
哪怕知道自己只是魂魄,碰不到任何東西,卻也想擋住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