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季延將保險箱輕輕放在油桶上，伸手拂去鎖芯邊緣的灰塵。這層灰不是自然堆積的，而是人為涂抹，刻意掩蓋箱子的真實年代。
他蹲下身，從工具包中取出一根細鐵絲，又摘下“方舟”表，貼在箱體側面。
白幽背靠墻壁，面朝巷子深處。她耳朵微動，遠處巡邏隊剛走過，此刻巷中一片寂靜。她沒有出聲，只是向季延微微點頭。
阿澈蜷縮在角落，雙臂環(huán)抱著膝蓋，木牌緊貼胸口。那木牌的溫度似乎比先前高了些許。他盯著保險箱，嘴唇抿成一條線，一言不發(fā)。
季延閉上眼，指尖輕撥轉盤，耳廓緊貼冰冷的金屬表面。這是老式雙層鎖，需憑聽覺判斷鎖簧位置。小時候養(yǎng)父曾教導他：“修機器的人，耳朵要比眼睛快?！?/p>
“方舟”微微震顫，投射出箱體內部結構圖，在昏暗中泛起幽藍光芒。警報裝置的位置被紅點標注，藏于第二層鎖芯之后——一旦操作失誤，信號便會直連基地安保系統(tǒng)。
他深吸一口氣，左手穩(wěn)住鐵絲，右手緩緩轉動外圈。咔的一聲，第一道鎖應聲而開。再轉內圈，動作更緩。他能清晰感知阻力的變化。就在即將觸底時，他忽然停頓，往回退了半格...
“咔嗒?！?/p>
箱蓋彈開一道縫隙。
白幽立刻轉身，手已按上箭囊，目光掃向巷口?？諢o一人。風卷著沙粒拍打鐵皮墻，發(fā)出細微的響動。
季延掀開箱蓋。里面沒有文件或數(shù)據(jù)卡，只有一本用油紙包裹的冊子。紙頁泛黃，邊角卷曲，像是曾被水浸濕后晾干。他小心翼翼翻開第一頁。
字跡為手寫，墨色褪淡，但仍可辨認：
【7號基地·秘密轉運記錄】
【對接人：陳默】
【接收方：二號基地·周崇山】
【物資類型：健康個體（無感染史）】
【數(shù)量：每月200人】
【交換物：07號變異體試劑】
下方還有一行小字，以紅筆書寫：“優(yōu)先選沒有親屬的人，避免追查。”
白幽走近，一眼便看到那串數(shù)字。她的手指猛然收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兩百個?！彼曇魳O輕，“今天被抓走的人...一個都沒少?！?/p>
季延繼續(xù)翻閱。后面的幾頁已被撕去，只剩參差毛邊。余下的內容盡是代號與時間，但每一次“交付”都對應著人口登記冊上的異常注銷記錄。
他舉起賬本，借木牌微弱的光觀察紙張紋理。這不是偽造品，紙漿成分與七號基地十年前封存的財政檔案完全一致。頁腳編號也與舊系統(tǒng)歸檔序列吻合。
“方舟”自動掃描并拍照，隨即比對數(shù)據(jù)庫。屏幕上浮現(xiàn)一行字：【來源確認：七號基地財政廳2043年度加密檔案，編號f-07b】
證據(jù)完整。
這不是私人筆記，而是官方流程中的黑賬。
季延合上賬本，將其裝入防水袋，放入工具包最底層。他終于明白——陳默并非孤身作惡，他是整個體制的一環(huán)。真正掌控一切的，仍是那個穿白西裝的男人。
白幽站起身，眼神冷如寒冰。“我去見他?！?/p>
“現(xiàn)在？”季延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