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背后吹來，帶著幾分涼意。季延站在沙丘上，腳下的地面堅硬開裂，縫隙縱橫交錯。他左手腕上的表忽地閃過一道微光，藍線在裂縫間輕輕跳動了一下。
白幽走到他身旁，右臂的布條已重新綁好。她沒說話，只是靜靜望著遠處。
那是一座隱沒在風沙中的城市，輪廓模糊。灰黑色的圍墻環(huán)成一圈，頂端浮著微弱的燈光。這是八號基地市，比七號更大，也更沉寂。
“信號還在。”季延開口，“能源穩(wěn)定，不是臨時供電?！?/p>
白幽微微皺眉：“周崇山剛死，城里會不會有他的手下？”
“肯定有?！奔狙狱c頭，“但他們不知道我們在哪兒。我們可以自己選時機進去?！?/p>
阿澈靠在季延腿邊，腦袋一點一點，像是快要睡著了。他手里仍攥著那塊木牌，表面偶爾泛起一層淡藍色的光。
季延低頭問：“還能撐住嗎？”
阿澈睜開眼，用力點了點頭：“我能走?！?/p>
“不用走?！奔狙訌澫卵瑢⑺Я似饋?，“你閉上眼睛就行?！?/p>
白幽轉身檢查箭囊，把剩下的箭一支支取出查看。箭頭有些磨損，但還能用。她換了三支滿弦的箭，扣緊皮帶。
阿澈小聲說：“我跟你說過養(yǎng)父的事。他說……如果看到一座發(fā)光的城市，就讓我進去找門?！?/p>
季延停下腳步：“哪座城市？”
“不知道?！卑⒊禾鹗郑诳罩挟嬃藗€圈，又在中間點了一下，“就像燈塔。”
季延沒有再問。他知道這個標記并非隨意而為。舊地圖中，這種符號代表著能源中心的位置。
他按下手表，調出掃描畫面。能量源來自城市南側，頻率與“方舟”記錄中的生態(tài)中樞一致。這不是普通的電站，而是能驅動整個系統(tǒng)運轉的核心設施。
“值得一去。”他說。
白幽看了他一眼：“你是想修好它？”
“不一定修得好?！奔狙邮掌鹗直恚暗迷囋?。否則以后的基地市都會像七號那樣——靠搶水度日?！?/p>
白幽沉默了。她想起孤兒院的孩子為半瓶凈水打得頭破血流，誰也不肯放手。
她背起弓：“那就去?！?/p>
三人繼續(xù)前行。季延抱著阿澈走在前面，步伐穩(wěn)健。白幽跟在側后方，目光始終警覺地掃視四周。天色漸暗，風卷起細沙，打在臉上有些刺痛。
走了約兩個小時，他們在一處低洼地帶停下。這里原是地下車庫入口，頂棚塌了一半，只剩幾根鋼筋勉強支撐。季延放下阿澈，讓他靠著墻坐下。
“休息十分鐘。”他說。
他打開工具包，取出一個零件，開始修理焊槍。擰緊螺絲，接好線路，試了試火苗，穩(wěn)定而明亮。
白幽蹲在一旁，從背包里拿出干糧分給他們。阿澈接過饅頭，掰下一小塊，慢慢咀嚼。
季延看著手表，系統(tǒng)沒有新提示，但能源信號依舊持續(xù)。他摸了摸表殼上的裂痕，確認內部沒有松動。
“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白幽忽然開口。
“哪一句？”
“你說，這次不再躲了。”
季延抬眼看向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彼f，“可我們現(xiàn)在只有三個人，一個受傷，一個快睡著，你手上那塊表還壞了。要是他們設了陷阱，我們沖進去就是送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