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半句話的時候明顯扭動著臉上的肌肉,而善于觀察表情的棋手立刻發(fā)現(xiàn),他是不想說出這句話而并非撒謊。
因此,他也便馬上抓住了這句話的尾巴:
“你對大副怎么看?”
“……他是我們船上可能除了船長以外年齡最大、威望也最大的人?!?/p>
二副說完這句,忽然語氣平和了一些,眼中血色也稍微消散了些呢喃著:
“是個好人,至少對我們是個好人?!?/p>
“那可真是稀奇,海灣還有好人嗎?”
“我們是他的身邊人,對我們來說當然是好人……他是我們船上最有耐心也最聰明的人了,好像認識不少字,偶爾船長甚至?xí)退黄鹱x書,讓他聽那些我們都聽不懂的話?!?/p>
他說的可能是船長的那些詩歌,在一處遍地可能都是文盲的城市,一個能與自己談?wù)撐膶W(xué)的屬下的確彌足珍惜。
不過從二副的態(tài)度看來,船上人對大副的信服顯然不只是因他能討上司歡心,于是關(guān)寒繼續(xù)問:
“他似乎曾經(jīng)丟失了一個孩子?”
“大副經(jīng)常會講這些事?!?/p>
二副屏了一下氣,隨后緩緩說:
“他一直記得那個孩子的事?!?/p>
“他的孩子是在那場災(zāi)難里丟掉的吧?船長帶來的那一場……他不去恨那個船長嗎?”
“要恨的話,整個海灣都有可能是犯人吧,連拐孩子的真兇是誰都沒法確定……這樣漫無目的地憎恨下去,也沒法毀滅整個海灣……何況他也不想。”
二副莫名沮喪了起來,低著頭:
“就連我也是……不能確定……也許是真兇,所以比起已經(jīng)無法挽回也無法確定的事,他寧愿加入船長然后一點點企圖去改變這一切……至少,他的加入遏制了那場災(zāi)難的繼續(xù)泛濫,你看到的海灣雖然還是一片混亂,但路上不會到處都是殘值斷臂、也不會有瘋子一樣的家伙寧愿變成怪物也要互相砍殺了……那場災(zāi)難里的海灣,互相仇視的都有錯的混蛋們……就是這樣做的。
尸體在地上鋪了一片,整片海水都被染紅了,而也是在這個時候……那些大型的怪物才出現(xiàn)的?!?/p>
他忽然抬起頭,瞳孔不自然地緊縮,表情中摻雜了恐懼與譏諷的復(fù)雜情緒:
“真踏馬諷刺……互相攻擊、互相砍殺的人就這樣被海水污染,連接在了一起,永遠共處著、也永遠分享著獵物……放任那些怪物繼續(xù)滋長的話,整個海灣是真的會毀滅的,大副去找了船長,而船長則帶來了那艘鐵船和新的規(guī)則……一切不過如此?!?/p>
“……”
讓天堂跌落至地獄的確需要一場聲勢浩大的行動,而海灣之變,絕對當?shù)闷疬@一稱呼。
關(guān)寒想要繼續(xù)深入,不過為了話題的順暢,他還是一轉(zhuǎn)將話題拉回了鐵船:
“剛剛你說了第一層,那么第二層和第三層呢?”
“……第二層是一般船員生活的小房間,還有幾個監(jiān)獄,食堂和衛(wèi)生間也在這里,那里很擠、又很臭,大家都寧愿跑到甲板上活動,除非船長要拉琴不愿意讓我們打擾他的情況,那邊的人是不大會出來的?!?/p>
“船員的小房間是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