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陀點點頭:
“我們明白,多謝師兄提醒?!?/p>
阿硯卻有些好奇:
“范鑄法是什么?和我知道的鑄造方法有區(qū)別嗎?”
她手冊里記載了好幾種古代鑄造法,不知道墨家的范鑄法有什么獨特之處。
墨嚴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隨即解釋道:
“范鑄法就是用陶范做模子,將熔化的銅水或鐵水倒進范里,冷卻后就能成型,是墨家最常用的造器方法。木公說,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法子,最是穩(wěn)妥。”
說話間,幾人已走到鍛鐵坊門口。
工坊是用粗壯的木柱搭成的,屋頂鋪著厚厚的木板,還壓著石塊,防止被風吹掀。
門口堆著一堆鐵礦石,黑沉沉的,泛著金屬光澤,幾個弟子正用鐵錘將礦石砸成小塊,方便入爐。
還沒進門,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硪魂嚺鹇?,震得門框都在發(fā)抖:
“這鐵犁怎么又斷了!分型面不平,砂眼這么多,你們是拿泥巴當范嗎?這樣的東西拿出去,豈不是丟墨家的臉!”
阿硯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從門縫往里看
——
只見一位白發(fā)老者正站在鐵砧前,手里握著一把鐵錘,錘頭還沾著鐵屑,他身前的地上堆著十幾把斷裂的鐵犁,犁頭與犁桿的連接處都有明顯的砂眼,顯然是鑄造時出了問題。
老者穿著一件沾滿鐵屑的牛皮圍裙,臉上溝壑縱橫,眼神卻依舊銳利,正是墨嚴說的木公。
“木公,消消氣,弟子們也是一時失手……”
一個年輕弟子小心翼翼地勸道,卻被老者瞪了回去。
“失手?我看是不用心!”
木公將鐵錘重重砸在鐵砧上,“墨家造器,講究‘精益求精’,一點砂眼就能讓鐵犁在地里斷裂,耽誤農(nóng)時,害的是百姓!你們這樣敷衍了事,對得起‘墨家’二字嗎?”
墨嚴趕緊上前一步,拱手見禮:
“木公,打擾您了。這三位是來投奔墨家的,石陀是石工師的兒子,這兩位是林硯秋與墨影,想在作坊區(qū)求份活計?!?/p>
木公這才轉過身,目光掃過三人,在石陀身上停留了片刻
——
石陀的眉眼與石工師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股沉穩(wěn)勁兒,讓他眼神柔和了些許,但當目光落到阿硯身上時,眉頭突然皺緊,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墨家不收女子。”
木公的聲音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只會哭哭啼啼,進了作坊區(qū),不是被鐵器砸傷,就是耽誤活計,我們不需要這樣的累贅。”
阿硯沒想到一見面就被如此刁難,心里頓時涌上一股委屈,卻強忍著沒表現(xiàn)出來,只是平靜地說道:
“木公此言差矣。女子未必就做不了工匠活計,我在家鄉(xiāng)時,曾幫著師傅修復過不少青銅器物,對鑄造的法子也略知一二,或許能幫上忙。”
“略知一二?”
木公冷笑一聲,顯然不信,“修復器物和鍛造鐵器是兩碼事,前者靠的是細巧,后者靠的是力氣與火候,你一個女子,懂什么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