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談話，于若曦從頭到尾都沒有插話。她只是靜靜地站在廂房門口，望著院外的方向，那里，是于若謙眉飛色舞的身影。在原主的記憶里，她最后見到于若謙是在她進監(jiān)獄以后。于若謙來探監(jiān)，她前前后后拒絕了好多次，因為“她”根本就不想見任何一個姓于的人。最后一次瘋癲過程中她偶然清醒，突然想起這個童年時特別黏她的弟弟來，便同意了探監(jiān)的請求。那時的于若謙已經(jīng)是四十多歲的漢子，頭發(fā)亂糟糟的蓋住了耳朵，胡子也沒剃，穿了一件不合身的舊大衣，大冷的冬天，腳上還穿了雙塑料涼鞋，站在等待室里瑟瑟發(fā)抖。那一刻，她的心都被牽扯痛了！可惜，那時的她自顧不暇，也只能兩兩相對無言淚兩行......“可不是忙！這不，我剛忙完就急急忙忙趕回來參加小弟的生日宴了。阿海呢，跑哪去了？”是余成波故意扯著嗓子說話的聲音。她趕忙回神：“爸，余成波來了?！贝蟾缭趺磿?？于興海有些吃驚，趕忙走了出來，同時也有些發(fā)憷。對自己這位大哥，他打從心里有些懼意。這份懼意在這些年里潛移默化，已經(jīng)影響到了下一代。不但“于若曦”深受其害，就連原本神采飛揚的于若謙在他到來后，也煞白了臉，縮在一旁不敢再吱聲?？捎喑刹ㄟ€是看到了他：“喲！若謙都長這么大了，是個壯小伙了。不錯不錯，不比你爸年輕那時候遜色。記得你爸小時候總是開著開襠褲，流著鼻涕滿院子捉鳥玩。踩死了院子里不少菜秧子。我那時可沒少護著他，沒少幫他挨打......說曹操曹操就到了，興海，大哥來了?！薄按蟾纾⒛?，坐下說話，呵呵。”余成波一邊嘴上應(yīng)著，一邊拉著于興海閑話家常。于興海太拘謹，還是老樣子。就是于若謙那小子長大了也不成氣候。唯獨他身旁的葉建斌，雖然只是慵懶地站在那里，卻好似一頭剛剛吃了頓大餐后正休憩的獵豹，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暴起咬人一口。“建斌啊，你父母就是客氣。咱們都是親戚之間的正常往來，他還那么見外，讓我都不好意思了。對了，你爸這些天還是在養(yǎng)殖場里忙活？”這話就說得有深意了！一個是在解釋他當(dāng)初帶著人登門，是親戚之間的走動，算不得什么。另一個，是有指責(zé)他媽把禮物還回去，讓他的算計落了空的意味，當(dāng)然還有更深層的意思。所謂的“不好意思”也不知道百轉(zhuǎn)千回了多少次。至于最后一句，問他爸是假，想知道養(yǎng)殖場的近況才是真！“還行。大伯你也知道我爸那個人，把革命大家庭看得一向比自己小家還重。整天起早摸黑好似陀螺連軸轉(zhuǎn)，我也有兩三天沒能碰上他的面。倒是我今天去了趟公社，聽說大伯又升遷了，恭喜恭喜！”“同喜同喜，呵呵。”兩只狐貍誰也不讓誰，臉上都帶著得體的微笑。余成波并未死心，又旁敲側(cè)擊起牛羊的事來：“對了，聽人說侄女前些天買到了一批牛羊？掙了不少錢？”“大伯，你是聽哪個人說的？”于若曦笑瞇瞇地接話?！白匀皇锹犈匀苏f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