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坐。”鮑勃教授做了個手勢。
三人落座在靠窗的環(huán)形沙發(fā)上。
窗外,京城的夜景如星河般璀璨,與酒廊內(nèi)昏黃的燈光形成鮮明對比。
落座后,侍者適時地送來飲品單。
溫涼正要接過,卻見鮑勃教授直接對侍者說:“給這位女士一杯溫?zé)岬难蟾示詹?,加蜂蜜?!?/p>
他轉(zhuǎn)向溫涼,“你最近睡眠不好,這個會有幫助。”
溫涼驚訝地看向鮑勃教授,露出了“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鮑勃笑了笑,“我的病人,很多都會有失眠的情況?!?/p>
焦慮,緊張,失眠,心理問題,通常是相伴而生,他這么多年見過太多了。
溫涼聞言點頭,“謝謝?!?/p>
鮑勃教授沒有急著詢問溫涼的情況,而是和霍東城聊起了他在中國的見聞。
侍者送上飲品。
溫涼捧著溫暖的茶杯,氤氳的熱氣中洋甘菊的清香緩緩升起。
她小啜一口,甜潤的蜂蜜恰到好處地中和了茶的微苦,讓她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
鮑勃教授這次來Z國已經(jīng)有半個月時間了。
這半個月內(nèi),他去過兩個城市,京城這邊是第三個,學(xué)術(shù)會議結(jié)束,他就要回去了。
在這三個城市中,他不只進行醫(yī)學(xué)交流,也會抽出一到兩天時間游覽當(dāng)?shù)孛麆?,故地重游——年輕時他就來過Z國幾次。
鮑勃教授第一站去的是西安,參觀兵馬俑。
多年前他就曾去過幾次,早就不新鮮了,但每次有機會,他仍舊還會去游覽,每次都會有新的感悟。
溫涼捧著茶杯,聽著鮑勃教授娓娓道來他在西安的見聞。
教授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帶著某種催眠的力量。
“那些陶俑的面容......”鮑勃教授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杯沿,灰藍色的眼睛里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沒有一個重復(fù)的,每一個都是如此獨特,就像活生生的人,看似相似卻又各不相同。”
霍東城若有所思地晃了晃手中的威士忌杯,冰塊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類似人類的記憶,每一段都是獨一無二的。”
知道他大概要引入正題了,溫涼耳朵豎了起來。
“正是如此?!滨U勃教授微微頷首,目光變得深遠,“但有趣的是,這些陶俑原本都是彩色的。兩千年的時光讓色彩褪去,只剩下陶土的本色?!?/p>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霍東城,“記憶也是如此,時間會模糊細節(jié),但本質(zhì)永遠不會改變?!?/p>
霍東城的手指在杯沿輕輕摩挲:“鮑勃,您不覺得這些俑像更像是一種記憶的容器嗎?它們承載著那個時代的印記,卻永遠定格在某一刻?!?/p>
“說得好,艾利克斯。”鮑勃教授露出贊許的微笑,“但你想過沒有,為什么秦始皇要造這么多不同的俑像?”
關(guān)于這個問題,歷史學(xué)家早就解析過,兵馬俑是政治、軍事、宗教與喪葬問話交織的產(chǎn)物。
但鮑勃教授提了一個有趣的想法,“因為記憶從來不是單一的,它需要無數(shù)個側(cè)面才能完整?!?/p>
溫涼聽了挑眉,倒是也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