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外,溫涼能隱約聽到里面?zhèn)鱽黻袒春鸵坏琅曊f話的聲音。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那些翻涌的紛雜情緒,輕輕敲了兩聲,推開了虛掩的房門。
上午的陽(yáng)光慷慨地灑滿房間,暖洋洋地落在地板上,給空氣染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
一個(gè)穿著柔軟毛衣的婦人正半靠在寬大舒適的床頭,臉色過分的蒼白,眉宇間掩藏著深深的疲態(tài)。
晏淮就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手里端著一盞白瓷杯。
聽到推門聲,謝舒轉(zhuǎn)過頭來。
猜到溫涼的身份,那雙原本帶著迷茫和倦怠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謝舒下意識(shí)地想要坐直一些,帶動(dòng)著毯子滑落了幾分也渾然不覺。
“你是......溫涼?”
謝舒的視線貪婪地膠著在溫涼臉上,從她的眉骨,滑過鼻梁,最后落在那雙微微睜大的眼睛上。
“是,我是溫涼?!睖貨鼍従徸叩酱策叀?/p>
“我們?cè)谀睦镆娺^嗎?”謝舒盯著溫涼,“我覺得你好像有幾分眼熟。”
溫涼也仔細(xì)地打量著謝舒。
忽地,腦海中閃過一個(gè)片段。
“我想起來了,”溫涼笑著說,“我記得我去年有次在這附近的小鎮(zhèn)上拍攝,您在一旁圍觀,低血糖暈倒了?!?/p>
“對(duì)對(duì)對(duì)!”謝舒像是打開了記憶的閘門,激動(dòng)地拉住溫涼的手,“我想起來了,我當(dāng)時(shí)在散步,誰知道突然頭暈,好心人把我扶到座位上,你給了我兩塊巧克力。”
一件小事,一下子拉近了兩人的距離,看上去沒那么生疏了。
“然后您恢復(fù)之后,給我買了一袋水果放邊上了?!?/p>
“嗯,就是這樣?!敝x舒握著溫涼的手,緊緊不放,面帶笑容,“真沒想到,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jīng)見過一次了,我的女兒,這是我們的緣分。”
溫涼的心被這聲“我的女兒”輕輕撞擊了一下。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謝舒手心微涼的汗意和微微的顫抖,以及那份幾乎要將她融化的熱切眼神。
溫涼反手握住她的手,笑道,“聽說您是稀有的Kidd陰性,我的孩子是和您一樣的血型,剛開始我還以為是基因突變呢,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遺傳了您?!?/p>
謝舒驚喜道,“真的?”
“當(dāng)然,以后我找機(jī)會(huì),帶他來看您?!?/p>
謝舒滿足地點(diǎn)頭,笑容在陽(yáng)光下舒展,“好,好,你跟阿淮都沒有隨我的血型,沒想到隔代遺傳了。”
“母親,”晏淮出聲提醒,帶著慣常的沉穩(wěn),但比平時(shí)更柔和了幾分,“您該喝藥了?!?/p>
他端著溫水,另一手拿著幾粒藥丸。
看著那些藥,謝舒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不情愿地說了聲,“好吧。”
她接過水杯和藥丸,癟著嘴喝下去。
溫涼不由得問道,“夫人吃的是什么藥?”
晏淮將視線從母親身上轉(zhuǎn)向溫涼,語(yǔ)氣平穩(wěn),眼底深處壓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是利福昔明和拉克替醇。最近母親的血氨水平容易波動(dòng),醫(yī)生開了這些藥維持?!?/p>
謝舒剛好將最后一口水咽下。
大概是藥丸太大,又或是藥物的刺激讓她不適,她放下水杯后,立刻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了上腹部右側(cè),眉頭緊鎖地靠回床頭,呼吸都沉重了幾分,原本因?yàn)橐姷綔貨龆燥@紅潤(rùn)的臉色也迅速褪去,只余下疲憊的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