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遠(yuǎn)處的密林崖底。
腳步靠近的瞬間,裴歸塵一劍襲向來人。
冷厲錚鳴,來人并指彈開劍刃,袍袂翩飛。
“是你?”裴歸塵咳血,嗓音沙啞。
來人的手,白膩無瑕,似碎瓷泛冷。
“上回相見,裴大公子似乎也是這般狼狽?!?/p>
聞言,裴歸塵反嘲:“膽敢靠近江南城,你不怕被阿寶察覺?”
“若是我膽小,裴大公子今日怕是得,血盡而死?!鄙ひ舸爬?,來人遮掩于白紗下的異域精致眉眼,示意旁邊的少年:“扶好裴大公子,回府請(qǐng)?jiān)系?,救命?!?/p>
驚雷仍是轟隆不斷,又是半個(gè)時(shí)辰,地底密室。
總是笑得詭異陰沉的小老頭,元沉寂,難得蹙眉。
右小臂那處結(jié)痂的傷口,再次斷裂。
本就猙獰的疤痕,新傷更是丑陋難看。
再看胸口那道刀傷,幾乎將裴歸塵貫穿。
元沉寂小老頭,抬手摁住胸口血洞,意味深長道:“以帝陽公主的金針術(shù),對(duì)骨骼筋脈是爛熟于心?!?/p>
“這一刀,怕是真的想要你命?!?/p>
聞言,沉默的裴歸塵,烏睫輕顫。
見狀,元沉寂小老頭嘖嘖搖頭,心有余悸:“下手真狠吶?!?/p>
裴歸塵毫無血色的臉,極緩慢的,浮現(xiàn)出笑意。
一時(shí)之間,竟好似,回光返照。
“不怪她,她很好?!?/p>
“真的,她救過我,她很好……”
始終緊攥在手里的玉佩掉落瞬間,因失血過多而渾渾噩噩的裴歸塵下意伸手去撈,卻來不及。
叮地脆響,那對(duì)玉佩碎裂四濺。
元沉寂小老頭臉色劇變,扭頭陰沉看向少年。
“我的藥!把你家少主找來!” 話音未落,密室石門,緩緩打開。
戴冪籬的高挑白袍女子,遞給小老頭的,赫然是曾與阿寶做交易的,手掌大小的瓷瓶。
“蘭彌死了?!?/p>
白袍女子開口,卻是男子嗓音,如寒冰入水。
“這瓶血,竟是沒能用上。”
接過血瓶,元沉寂那陰惻惻的鶴發(fā)童顏,隱晦莫測地笑了笑:“或許這便是,天意的安排?!?/p>
話落,小老頭若有所思地,轉(zhuǎn)身。
再盯著床榻血泊里的裴歸塵,笑意愈詭異。
仿佛,獵物困籠,而他這獵人勢在必得。
緊接著,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密室。
兩個(gè)時(shí)辰后,床榻邊堆滿了染血紗布。
而元沉寂小老頭雙手是血,居高臨下的盯著昏睡的裴歸塵。
不知是何夢境,竟叫向來狠辣的天盛帝,絕望蹙眉。
沉吟須臾,元沉寂小老頭轉(zhuǎn)身出了密室。
高燒未退,面色慘白的裴歸塵,夢囈。
“別,別……”
還是山林里的破廟,連日細(xì)心照顧后,他的燒已經(jīng)退了。
也不再像先前那般,疼得厲害。
而亂糟糟的嘶吼聲后,有腳步輕輕靠近。
“很抱歉,我得走了?!?/p>
“路途遙遠(yuǎn),我沒法帶著你?!?/p>
“但你放心,最難的時(shí)候過了,你一定會(huì)好的?!?/p>
小姑娘的尾音,軟得像云朵。
還是甜的,撒了糖霜的云朵。
“別,別走……”渾渾噩噩里,裴歸塵胡亂攥住了不知是誰的手,驚慌失措地求:“不!別留我一個(gè)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