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的時間,算起來,馬上就要過年了吧?
家里掛著的兩腿臘肉應該可以吃了,煮熟切片,或是加點干辣椒炒香,都很下飯。
娘說了,野豬肉比一般的豬肉吃起來要香的多。
少禹吞咽一口,肚子咕嚕叫起來。
他想家了,也想娘了,想玉兒,想樂安,也想奶香奶香的小弟。
他想吃娘做的飯,想吃糖葫蘆,想吃趙奶奶做的餅,想吃瑤姐姐做的糕點。
不知道他的青牛認不認識他這個主人了,家里的鵝有沒有人放。
他不在家,春生跟承良有沒有找過他。
對了,他書桌上那一疊練字紙下還壓著《西游記》的話本,他現(xiàn)在又想看了。
他想回家。
一直站在外頭尚未離開的高大聲音頓時僵住,仔細一聽,低低的咽嗚聲果真是從這輛臟臭的馬車里傳出來的。
垂在袖子下面的兩只拳頭驟然緊握。
臭小子,三個月的折磨都忍下來了,現(xiàn)在要到燕京城了才哭鼻子。
察覺有人靠近,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眨眼就消失了。
咽嗚聲戛然而止,緊接著,車簾子被人掀開,那些人嘰里咕嚕的說著少禹聽不懂的話,但是光是從他們說話的語調(diào)和嬉皮笑臉的德行來看,這些人肯定又在嘲諷他了。
少禹像是死了一樣,只趴在那里,這些人見他沒反應,還有人將信將疑的上來試探鼻息。
見他還有氣息,這幫人又嘀嘀咕咕的下去了。
片刻后來了個會說人話的,一樣是先檢查了少禹的鼻息,又拉起他的衣服查看傷勢。
九歲的孩子身上全是新舊不一的傷疤,按理說這些未做處置的傷肯定要惡化發(fā)膿的,但在他身上竟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男人疑慮片刻后,隨意在傷口上抹了一下。
痛意讓少禹渾身一顫,不過瞬間額頭就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原來會痛啊,我還以為是個死人了?!?/p>
嘲笑過之后,這人才下了馬車。
看了看指尖,除了污血之外什么都沒有,聞了聞,一樣是除了血腥之外,沒有任何味道。
難道是他想多了?
“明天入了燕京,直接將他關(guān)入天牢,等候皇上發(fā)落。”
少禹才松了一口氣,緊接著,馬車又緩緩行駛起來。
一個時辰后,他終于有了點力氣。
他小心的聽著外頭的聲音,確定沒什么人之后,才大膽的靠坐起來。
他拉開袖子,仔細看了看上面的傷口。
傷口還在,但已經(jīng)不疼了。
那個藥膏無色無味,能鎮(zhèn)痛防腐。
這樣厲害的東西,他以為只有娘才有。
看著眼前晃動的車簾,少禹小心的掀開一角,還什么都沒看清楚,卻突然眸心緊縮一瞬,接著就猛地翻身趴下。
下一刻,車簾子被人掀開,正是剛才來查看傷勢,會說人話的那個。
見他好好的趴在那里,連姿勢都沒變過,這人冷哼一聲,這才放了心。
他騎馬快行到前頭那輛華貴寬敞的馬車旁,恭聲回稟。
“回主子,屬下剛才看過了,他還有氣呢?!?/p>
沈云霄聲音虛弱,但語氣卻越發(fā)陰冷。
“真夠命大的?!?/p>
他似乎大喘了一聲,之后,聲音就越發(fā)虛弱了。
“國師還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