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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奮勇扶持走過三十幾年,本以為和他就這樣互相蹉跎到死。

但當他露天大便后,我突然不想忍了。

...

我們出發(fā)爬山的時候,陽光正好。

李奮勇把車開上了九曲十八彎的山道,油門踩得像是要把車底盤送上天。我死死抓住頭頂?shù)陌咽郑麄€后背都僵硬地貼在椅背上。

車里的平安符隨著劇烈的轉彎左右狂甩,幾乎要敲碎車窗。

李奮勇分神看了我一眼,嘴角一撇:坐了幾十年我的車,膽子還是這么丁點大。

我沒看他,盯著窗外飛速后退的樹影,開口時嗓子有些發(fā)干:你悠著點,山上剛下過雨,地面還濕著,怕打滑。

要不就說你沒勁,李奮勇猛打一把方向盤,車身甩出一個危險的弧度,讓你多跟春芳學學,人家坐我車就從來不說廢話,還夸我技術好。

薛春芳,他在老年大學的靈魂伴侶。

兩人跳華爾茲,臉貼著臉,胸膛緊貼著胸膛。老年大學的活動照片發(fā)在群里,底下總有人指指點點。李奮勇看到了,就在群里跟人對罵,說人家思想骯臟,不懂純潔的藝術交流。

兒子聽了風言風語,回家摔了筷子,讓我管管他爸,別到了這把年紀還出去丟人。

我只說了一句,李奮勇就把唾沫星子噴到我臉上,罵我心是臟的,所以看什么都是臟的。還說他把兒子養(yǎng)這么大,不是讓他反過來管老子的。

那一晚我沒睡。

天亮后,我給兒子兒媳打了電話,讓他們申請公司外派。

手頭的現(xiàn)錢一清點,剛好夠首付,孫子也要上小學了,一線城市的教育總歸比我們這小地方好。

兒子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說了一個好字。

至于李奮勇,只要兒子每個月的養(yǎng)老費按時到賬,不在他耳邊哼唧,他就像過去幾十年一樣,當個快活的甩手掌柜。兒子一家搬走那天,他甚至沒出房門,只嫌外面動靜太大,吵著他和春芳視頻電話。

車子總算在山腳下停穩(wěn)。我推開車門,腿肚子還有點轉筋。

我抬頭望了望天,山里的云層厚重,正從山頂往下壓。我對李奮勇說:車里有傘,帶一把吧,山里天氣說變就變。

李奮勇砰地甩上車門,聲音震得我耳朵嗡嗡響:不可能,這太陽好著呢,這就是過路云,一會準散。夏天淋點雨才暢快,有什么好怕的。

我還想再勸,他已經(jīng)不耐煩地瞪了我一眼:你聽我的就行了,我的判斷從來不會錯。

說完,他大步走到我身邊,一把抓過我的手,牽著往前走去。他的手掌干燥又用力,像在抓一件行李。

走了沒幾步,我依稀聽到路過的年輕女生對自己男朋友說:你看那對爺爺奶奶,多恩愛啊,頭發(fā)都白了還手牽手爬山。我們老了也要這樣,好不好

恩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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