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看著我孤零零的身影,輕聲問道:“家屬呢?這種手術(shù)最好有人陪同?!?/p>
“沒有家屬了?!?/p>
我平靜地回答。
醫(yī)生又問我要不要通知孩子父親,我說不必了。
“您確定嗎?這個決定“
“我確定?!?/p>
這孩子的父親,正忙著為別人撐傘,哪有時間為我們遮風擋雨。
我在醫(yī)院的長廊等待著手術(shù)。
我撫摸著小腹,心如刀絞。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還和我血脈相連。
可我卻要親手斬斷這最后的羈絆。
“對不起,寶寶。媽媽給不了你完整的家?!?/p>
我低聲呢喃,淚水無聲滑落。
此時,手機響了起來。
是秦彥宸。
我猶豫片刻,還是接了。
03
“江暖暖,你能不能理智一點?“他的聲音低沉了許多,“我知道你在為叔叔的事情生氣,但你要理解我的處境?!?/p>
“我早就知道那個工地的被告是你父親的老板,但是這個案子對青青至關(guān)重要。她沒了這個案子會過不了試用期的。“
我冷笑一聲:“所以你寧愿犧牲我父親,也要幫你的小助理升職?“
“暖暖,別這么說,“秦彥宸嘆了口氣,“叔叔不過是受了點工傷而已,我可以私下補償他。這錢我來出,你別擔心。我有的是錢,但青青不一樣,她的前途全靠這個案子了“
“所以法庭上的每一句話都是你精心準備的,每一個駁回都是你刻意為之。“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暖暖,我錯了。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們不能改變過去,只能面對未來。律所已經(jīng)說要提拔我為合伙人,我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我看了看腹部,苦笑道:“不必了。我們之間已經(jīng)沒什么可談的了。“
掛斷電話,護士已經(jīng)站在我面前,遞來一份知情同意書。
“江小姐,請簽字?!?/p>
我拿起筆,手微微顫抖。
這一筆劃下,就徹底與秦彥宸、與這個未成形的生命告別了。
刺眼的無影燈,消毒水的氣味,醫(yī)生們冰冷的橡膠手套。
“稍微會有點不舒服,請放松?!?/p>
麻醉開始起效,但并不能完全阻隔那種撕裂般的疼痛。
我緊咬著嘴唇。
那種疼,不僅僅來自身體,更是從心底泛起的絞痛。
冰冷的器械探入體內(nèi),我感到一陣陣的抽搐。
我知道有什么東西,正在被從我體內(nèi)抽離。
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打濕了手術(shù)臺的枕巾。
“爸爸,“我在心里默默呼喚,“您在那邊能看到嗎?您的外孫外孫女他們永遠不會來到這個世界了“
手術(shù)持續(xù)了近一小時,比我想象的要久。
當最后一樣器械被撤出時,我?guī)缀跆撁摗?/p>
“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搬t(yī)生輕聲說。
結(jié)束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
我蜷縮在床上。
護士過來檢查出血情況時,發(fā)現(xiàn)我的枕頭已經(jīng)濕透了。
“情緒穩(wěn)定些對恢復有好處?!?/p>
她遞給我一張紙巾,輕聲說,“你還年輕,以后還會有孩子的。“
我苦笑。
父親離開了,愛情背叛了,現(xiàn)在連血脈相連的骨肉也被我親手推開。
在醫(yī)院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我獨自辦理了出院手續(xù)。
走出醫(yī)院大門的那一刻,我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孤獨和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