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肯定能過。”
石陀重重點頭，語氣里滿是信任，“你那么厲害，連木公都被你說得沒話說，考核肯定沒問題?！?/p>
他頓了頓，又說，“要是他們再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
他想說
“我揍他們”，可又想起墨家不許私斗的規(guī)矩，話到嘴邊變成了，“我去告訴墨嚴師兄?！?/p>
阿硯被他認真的樣子逗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
“好，我告訴你?！?/p>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火塘里的柴
“噼啪”
作響，把影子投在墻上，像兩個依偎在一起的小人。
遠處傳來墨家弟子的讀書聲，是《墨子》里的句子：
“兼相愛，交相利?！?/p>
聲音朗朗，穿透夜色，落在土屋前的空地上，也落在阿硯和石陀的心里。
阿硯看著石陀認真添柴的側臉，又看了看手里緊緊攥著的
“矩符”，突然覺得，在這個陌生的時代，有這樣一個人護著自己，或許真的能好好活下去。
三個月后的考核，她一定要通過，不僅為了自己能在墨家立足，也為了不辜負石陀的信任，為了能讓他們倆，真正在這個地方，有個像樣的家。
夜?jié)u漸深了，月光明亮得像鋪了一地的霜。
阿硯躺在干草床上，能感覺到石陀那邊傳來的平穩(wěn)呼吸聲。
她摸了摸懷里的《戰(zhàn)國青銅器修復綱要》，手冊的邊角已經被磨得有些卷了，卻依舊是她最安心的依靠。
明天還要早起去鍛鐵坊，她得好好休息，養(yǎng)足精神，才能應付那些刁難，才能離正式弟子的身份，再近一點。
天剛蒙蒙亮，晨霧還沒散盡，阿硯就踩著露水往鍛鐵坊趕。
昨天夜里手指疼得厲害，她幾乎沒合眼，今早起來時天已泛白，離卯時只剩一刻鐘。
她提著空工具桶一路小跑，麻布裙擺掃過沾滿露水的草叢，濺得褲腳都濕了。
剛到鍛鐵坊門口，一個高大的身影就攔在了面前。
是墨剛，木公最得意的徒弟，臉上那道從眉骨劃到下頜的刀疤在晨光里泛著青黑，看著格外嚇人。
他雙臂抱在胸前，腰間的鐵錘隨著呼吸輕輕晃動，顯然等了很久。
“今天的工具還沒洗，你倒挺悠閑?！?/p>
墨剛的聲音像磨過的鐵砂，粗糲又刺耳，“昨天木公怎么說的？雜役要在卯時前把工具準備好，你看看日頭都快到房檐了，這是想偷懶？”
阿硯喘著氣，把工具桶往地上放了放：
“我昨天洗到子時，今天一早過來，還沒來得及……”
“少找借口！”
墨剛猛地抬腳，一腳踹在工具桶上。
鐵皮桶“哐當”一聲翻倒，里面的鐵鉗、鑿子、刮刀散落一地，一把鋒利的刻刀正好砸在阿硯腳背上，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墨家不收懶骨頭，更不收只會躲懶的女雜役！”
墨剛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瞪著她，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她臉上，“不想干就滾出墨家，別在這里礙眼！”
周圍幾個剛上工的弟子圍了過來，有人面露不忍，卻沒人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