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間，一個(gè)尖嘴猴腮的漢子正唾沫橫飛地說著什么，他穿著件漿洗得發(fā)白的綢衫，腰間別著把鑲銀的匕首，一看就是李家鐵鋪的老板李三禿子。
“……你們可別被墨家騙了！”
李三禿子拍著大腿，聲音尖得像刮鍋，“他們的鐵器看著光鮮，其實(shí)都是用次品鋼做的！我親眼看見的，用‘三十煉’冒充百煉鋼，賣給趙國商人，這不是坑人嗎？”
“你胡說！”
石陀忍不住撥開人群上前一步，他手里還攥著塊沒燒透的鐵塊，“我們墨家的鐵器都是真材實(shí)料，每把劍都經(jīng)得起檢驗(yàn)！”
李三禿子瞥了他一眼，嘴角撇出譏誚的弧度：
“你是誰？毛都沒長齊的劈柴小子，懂什么叫百煉鋼？有本事拿把鐵劍出來，讓大家看看是不是真的百煉鋼！”
他轉(zhuǎn)向圍觀的眾人，“諸位想想，百煉鋼要折百次，哪能這么快出貨？他們就是想賺黑心錢！”
“我們沒有！”
木石不知何時(shí)也來了，手里捧著剛打好的劍坯，“我們的‘三十煉’從來沒冒充過百煉鋼，價(jià)格也比百煉鋼便宜一半，都是明著告訴客人的！”
“誰信你的鬼話？”
李三禿子梗著脖子，“有本事就比一比！”
阿硯走上前，目光冷冷地掃過李三禿子：
“比什么？”
李三禿子沒想到站出來的是個(gè)女子，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不屑的笑：
“比硬度！比韌性！要是你們的‘三十煉’真能趕上百煉鋼，我就把李家鐵鋪的招牌砸了！要是趕不上，就當(dāng)眾承認(rèn)偷工減料，永遠(yuǎn)不許在韓地賣鐵器！”
“要是我們的‘三十煉’比你的百煉鋼還好呢？”
阿硯反問，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李三禿子噎了一下，隨即拍著胸脯道：
“不可能！我李家鐵鋪的百煉鋼是祖?zhèn)鞯氖炙?！要是你們真能贏，我不光砸招牌，還跪下來給你磕頭！”
“好，一言為定?！?/p>
阿硯轉(zhuǎn)身對(duì)墨影道，“去取三把劍：一把我們的‘三十煉’，一把木石新打的‘五十煉’，再取一把李家鐵鋪的百煉鋼——我記得上次王伯從他家買過一把?！?/p>
很快，三把劍被取了過來。
阿硯把三把劍并排放在石桌上，對(duì)圍觀的眾人道：
“大家看好了，這把帶標(biāo)記的是李家鐵鋪的百煉鋼，這把是我們的‘三十煉’，這把是‘五十煉’?，F(xiàn)在，我們就用最實(shí)在的法子檢驗(yàn)?！?/p>
她讓墨剛搬來塊磨盤大的青石板，又拿起把斧頭。
“第一試，劈砍硬度。”
阿硯舉起斧頭，分別對(duì)著三把劍的劍脊砍去。
只聽“鐺、鐺、鐺”三聲脆響，李家鐵鋪的劍脊上留下道深痕，墨家的“三十煉”和“五十煉”卻只留下淺淺的白印。
“這說明不了什么！”
李三禿子急道，“說不定你們的劍只是看著硬，實(shí)際上脆得很！”
阿硯沒理會(huì)他，拿起三把劍走到一棵老槐樹下。
“第二試，彎折韌性?！?/p>
她握住劍柄，將三把劍分別彎成弓狀——李家鐵鋪的劍剛彎到九十度就發(fā)出“咔”的輕響，劍脊處裂了道縫；“三十煉”彎到一百二十度還能回彈，沒有絲毫裂紋；
“五十煉”更是彎成滿月狀，松開手后“嗖”地彈直，劍身連顫都沒顫。